財富。於是,一般人的視線遂逐漸集中於新的需求。但在新的需求不能很快地滿足時,他們認為這似乎是由於墨守舊原則所致。愈來愈有許多人相信,雖然既成的社會結構在過去曾使社會進步,但在今後則不可能。因此,今後我們要增進大家的福利,我們不能再沿襲過去的舊路,不能再在既成的社會結構裡去尋求。我們要增進大家的福利,唯一的辦法,就是完全重新塑造社會。至於怎樣增益既成的社會機構,或改進既成的社會機構,就很少有人考慮這樣的問題了。他們所考慮的問題,只是如何完全打碎既有的社會結構,而以新的社會結構代之。而且,正像年青一代人的希望逐漸集中於全然新奇的事物一樣,大家對於瞭解既存社會機能的興趣迅速低落;而且,既然大家對於自由制度怎樣發揮其機能的瞭解日趨模糊,於是我們也就逐漸不能意識什麼東西是依存於自由制度之上的。
現在,大家對於社會前途的看法是改變了。大家發生這種改變,是未經過批評和分析的。這種改變也是現社會上思想習慣的改變。這種思想習慣,乃為思考專門技術問題所造成的。這種思想習慣乃自然科學家和工程師的思想習慣。這種習慣一旦養成,便不復信賴過去對於社會研究的知識。因為,這些知識是不合於他們的先入之見的,並且不合於他們想將一種組織加諸不甚適合的場所之理想。這些問題是怎樣形成的,我們現在不予討論。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是指出,我們對於社會的態度,雖然是逐漸地在改變,而且是幾乎不知不覺地改變了,可是怎樣改變得這樣徹頭徹尾。在我們對於社會的態度一步一步改變的過程中,大家所作之不同程度的思想改變,只是逐漸使老輩自由主義者對社會的態度與現在許多人對社會問題的態度發生根本的差異而已。這種態度方面的改變,簡直就是完全違反我們在上面所撮述的自由發展之趨向,簡直就是完全放棄那曾經創造西方文明的個人主義的傳統。
依照現在具有支配力的一些看法而論,現代的問題,已經不復是我們怎樣能夠將自由社會中自發的力量作最好的運用之問題。在事實上,我們是著手廢棄那曾產生不可預見的結果的力量,而且消滅大家共同維持的市場機構,將一切社會力量集體化,導之趨向人為“有意”選定的目標。自由與計劃之間的這種差異,最好是藉著大家歡迎的一部書裡的一種極端的主張來說明。這一極端的主張是說,“為自由而計劃”。這種說法,我們將不止提到一次。曼海門博士(Dr。Karl Mannheim)說:“我們從無如今日之被迫將全部自然制度建立起來並且應用於社會者……人類愈來愈趨向於管制全部社會生活,雖然我們並未有心創造第二個自然界。”
我們的觀念改變之這種趨向,與我們的觀念在世界上發展的方向是相反的。這是一個重要的事情。因為,二百餘年來,英國的觀念向東方發展。在英國獲致成功的自由法則,似乎註定要向全世界擴張的。約在一八七零年,英國這些觀念的支配力,也許擴張到極東的地方。可是,自從那時開始,英國觀念的支配力便開始逐漸低落;而一種不同的觀念,則開始從東方向外展進。其實,這種觀念並不新鮮,只是極其陳舊的東西。自從這陳舊的觀念擴張以來,英國在政治和社會範圍裡失去了其知識上的頭領地位,而變成別國觀念的輸入者。其後的六十年間,德國成為世界觀念的中心。從這個中心出發,德國觀念向東方和西方擴張。它註定了要統治二十世紀的思想界。無論是黑格爾或馬克斯,無論是李士特(List)或施謨勒(Schmoller),無論是宋巴特(Sombart)或曼海門,無論是比較激烈的社會主義或比較溫和的“組織”或“計劃”,德國觀念都受英國歡迎,而且德國的社會建構都受人模仿。
雖然,大多數的新觀念,尤其是社會主義,並非起源於德國,可是這些新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