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提醒我了,”鼬子打了個響指,“爆炸……嗯,大約半個小時之前,有一場很厲害的爆炸……”
“那是存油貨棧炸了。”靈思風想起如雨的火花,臉上的肌肉抽搐著。
鼬子轉過身來,微笑著,滿懷期待地望著他的夥伴。布拉伍德咕咕噥噥地從錢袋裡掏錢遞了過去。這時,路那邊傳來一聲尖叫,隨即又立刻停止了。靈思風眼睛一直沒離開雞肉。
“他怎麼單就學不會騎馬呢!”他說。接著,他的身體突然一僵,彷彿突然想起什麼、嚇了一跳似的。他小聲驚叫了一聲,衝回一片黑暗。當他走回來時,那個喚作“雙花”的癱在他的肩膀上,矮小,瘦骨嶙峋,打扮奇特——穿一條及膝的褲子,襯衫顏色極鮮豔,又是強烈的對比色,即使在這昏暗的光線下,都把鼬子那雙敏感的眼睛晃得夠嗆。
“摸上去沒骨折。”靈思風喘著粗氣道。布拉伍德衝鼬子使個眼色,走過去檢視那個他們剛才覺得是頭牲口的東西。
“你們最好別管它。”巫師說,眼睛沒離開失去知覺的雙花,“相信我。有股力量保護著它。”
“是咒語麼?”鼬子說著蹲了下來。
“不不不,但我想也是某種魔法。不是一般的魔法。我的意思是,這種魔法能把金子變成銅,與此同時仍不失‘金’身;它還能毀掉一個人的所有財產,讓這個人一無所有,同時變得富可敵國;它能讓弱小的人毫無畏懼地走在盜賊之間;它能穿越道道堅實的大門,掠取層層守護之下的珍寶。到現在,我還被它的力量囚禁著,讓我不得不跟著這個瘋子,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這東西的力量比你更大,布拉伍德;也比你更狡猾,鼬子。”
“那麼,這個厲害的魔法叫什麼?”
靈思風聳聳肩膀,“按我們的話翻譯過來,它叫‘荊棘①’。有酒喝麼?”
“要知道,我也不是一點兒魔法都不懂,”鼬子說,“去年我就曾……當然也多虧我的朋友,奪下強大的大法師伊米特利的魔杖和月亮石腰帶,後來還要了他的命。我才不害怕你說的那個什麼‘荊棘’。不過,”他接著說,“你這一說,我倒是很感興趣。能不能多說來聽聽?”
布拉伍德看著路上那一團東西。現在距離近了,在黎明的微光中看得更清楚了。這東西看上去簡直像個……
“長了腿兒的箱子?”他說。
“我會告訴你們的,”靈思風說,“只要給點酒喝,好吧?”
遠處山谷裡傳來一陣轟鳴,隨即嘶嘶作響。有些比別人多了點見識的人下令關閉了安科河流出雙城的閘門。河水流不出去,開始回湧,逼上了岸,湧向烈火肆虐的街道。很快,火海變成汪洋,陸地上的一切此時彷彿一座座島嶼,河水漸漲,島嶼漸漸縮小。煙霧繚繞的城市上空,酷熱的水霧升騰,遮住了繁星。鼬子覺著蒸汽的形狀從遠處看彷彿一朵烏黑的蘑菇。
高傲的安科和汙濁的莫波克組成了雙城,如果說雙城是實體,其他任何時間空間裡的城市都只相當於它的影子。這座雙城,飽經侵襲,歷盡滄桑,卻總能東山再起。這一次,大火之後的大水吞噬了未燃盡的一切,又為倖存者帶來了特別嚴重的傳染病。但即便是這樣,雙城也沒有倒下。只能說,這場災難是雙城的悠長故事中一個熊熊燃燒的休止符——是個焦炭一般的逗點,是個火精靈化成的分號。
災難之前的幾日,隨著潮汐,一艘船順著安科河駛進碼頭、船塢交錯的莫波克港。船上載著粉紅色的珍珠、奶果、浮石和投遞給安科王公的公務信函,還帶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引起了瞎休伊的注意。瞎休伊是在珍珠塢值乞討早班的乞丐之一。他用胳膊肘捅捅瘸子瓦的肋條骨,不動聲色地往那邊指了指。
隨船來的人正站在碼頭邊上,看著海員們用力把一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