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慷道:“如此甚好,多謝都司體恤。”
程備道:“都司,梁臨道率一萬五千兵馬擋住入閬州之路,攻取葭萌,想來也夠了,但中軍只有五千兵馬卻使不得。倘若龐爰孤注一擲,直取中軍,都司危矣。這萬萬使不得。”
陳封笑道:“這有何慮?我中軍營盤不減,旗幟廣佈,龐爰不知我虛實,如何敢來攻我?不必猶疑,便是如此。事不宜遲,無患速速擬寫軍令,傳諸各軍。滅蜀大計,只在此一戰。”
程備無奈,只得應了,起身上前,便立在案旁書寫起來。
陳封壓住心頭興奮之意,又沉聲道:“毅節,你今日隻身一人去往白水,接掌天雄衛,待你取下漫天寨後,我再分兵與你固守。否則若此時調兵,恐惹蜀人猜疑。你明日戌時初攻打漫天寨,其時守衛必懈,當可成功。”
徐慷應道:“是,遵將令。”
陳封又道:“巴州路遠,命梁臨道即刻起兵,明晚天黑前趕到望喜鎮,守住渡水之路。其餘各軍,明日午時前到達駐防之處。便是如此,無患,傳軍令罷。”
程備頃刻寫就軍令,用了徵西將軍大印,遣傳令兵傳諸各軍。各軍接到軍令,各自移防佈防。距朝天鎮、漫天寨最近的白水鎮兵馬未動,其餘各處兵馬紛紛調動、出兵。
朝天鎮之戰後,鄭軍雖敗,然各處駐軍已將蜀軍營寨、城池外圍之地搶佔,蜀軍勢力範圍漸漸不能及遠,只能固守各自營寨城池。因此鄭軍調兵,蜀軍亦難以察覺。
當日午後,陳封離了青烏大營,進駐鷹揚衛之寧原大營。此時中軍有鷹揚衛五千兵馬、長林衛一萬兵馬,並陳封三千近衛親軍,共一萬八千兵馬。
目下軍中秋收糧草豐足,各移防兵馬軍糧並不短缺,唯有梁岐兵馬頗令陳封擔心。因梁岐赴閬州路遠,又要急速行軍,因此隨身只帶十餘日糧草,望喜鎮與葭萌關又未必能徵收到糧草,陳封便命程備寫信與申濟,要申濟十日內務必將糧草運送到梁岐軍中。程備又手繪望喜鎮與葭萌關地圖與運糧路線,一併送到申濟處。陳封這才稍稍放心。
這一夜,陳封徹夜未眠,程備與裴緒也在中軍帳中陪坐一宵。初時三人還說些此戰之事,到後來已無話可說,三人便圍坐一處,對著炭盆愣怔。
三人心中都是焦躁不安,兵馬排布已畢,只等楊顯訊息,但若楊顯不能攻下劍閣又該如何?那時楊顯兵敗,夏侯蹇必察覺鄭軍動向,探明鄭軍全盤謀劃。陳封中軍空虛,蜀軍若合兵一處,直取中軍,非但陳封自身不保,只怕這八萬大軍也要盡數陷在利州。便是漢中,也有失陷之險。這於鄭國,便是亡國之兆。
但陳封已別無選擇,這一戰若不打,失此良機,一年之期便仍是無所作為,那便只能換將、領罪,非但伐蜀無功,一生功勳便也付諸東流。因此陳封只能孤注一擲。
而此戰成功與否,便全看楊顯能否攻下劍閣。
因此三人雖明知今夜斷然不會有楊顯訊息,仍不願去安歇,只在此間枯坐,便如同與前方將士一同廝殺一般。
天將亮時,三人各自小睡了半個時辰。陳封醒來掀開帳簾看,那雪仍舊下個不停,地上積雪已將及膝。
這等大雪,其他各處兵馬也還罷了,梁岐這支兵馬卻勢必難以快行,今晚梁岐能趕到望喜鎮麼?
一整日沒有訊息,三人心中已焦躁至極,唯恐開口便帶出火氣來,因此三人都不願說話,或閤眼假寐,或瞪目枯坐。心中只盼著那訊息快些到來,卻又怕那訊息到來。
申時末,三騎快馬馳入鄭軍寧原營寨。
原本中軍不準騎馬疾馳,但程備特地吩咐崗哨,若有天雄衛騎兵送信,不得阻攔,任他疾馳入營。因此三匹快馬直馳到中軍帳前方才停下。
三位騎士下得馬來,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