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二十六 十年枕黃粱 3

洪福去後,殿內只剩他君臣三人。看看將近午正時牌,鄭帝道:“也不知洪慶幾時得回,這廝做事越來越不經心。我君臣三個便在此閒談等他罷。”說罷命內侍換了茶,又上了點心來。

鄭帝信手拈起一塊銀絲餅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道:“已是晌午了,你兩個想必也餓了,只管吃就是,不必拘謹。”

宋質應了,便拈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小心咀嚼著,崔言見了,便也吃了一塊。

鄭帝道:“立儲的事、樂籍的事、陳封的事,這幾日事著實有些繁雜,朕原想著先放一放,待節後再議,卻不想昨日又有盧太尉上疏奏請致仕之事,今日你兩個又有這一出,今日是不得歇了。昨日幾個御史上疏彈劾陳封,朕想著今日檢視他家產,為他去一去疑,他也能好生過節,卻不想盧太尉又生出事來。盧太尉之事,你兩個如何看?”

宋質口中還有點心,聽鄭帝問話,匆忙嚥下,抹抹嘴道:“臣等昨日見了盧太尉奏疏,也覺吃驚,這等大事,臣等不敢擅自裁斷,因此匆忙間呈奏了陛下。過後細思,臣等倒又覺此事不必太過憂心。臣以為,想必是近幾日朝堂上爭論立太子之事甚囂塵上,牽扯到了盧太尉,盧太尉執掌天下兵馬,豈能不自疑?因此上這一道奏疏,以明心跡罷了。至於如何裁處,聖上乾綱獨斷就是,於此事,政事堂無不奉詔。”

鄭帝看看崔言,道:“默之,你以為如何?”

崔言早已正襟危坐,聞言應聲道:“稟陛下,臣以為,盧太尉正當盛年,身子無恙,又無過錯,哪裡便說到致仕了?方今四方未定,正當用兵之時,盧太尉此時奏請致仕,將致國家於何地?或如宋相公所言,盧太尉不願捲入儲位之爭,才有此舉,然這道奏疏,卻也不免寒了天下將士之心。盧太尉受國之厚恩,不思報效,反憂讒畏譏,自留退路,與臨陣脫逃又有何異?臣斗膽直言,不願為國解難,為君分憂者,非社稷之臣。臣以為,陛下當直斥其非,使其摒除私念,一心為朝廷出力。”

鄭帝呵呵笑道:“這當真是危言聳聽,依你崔言說,不願捲入儲位之爭,便是有私心,便是留後路?上疏進諫要朕立儲的,才是社稷之臣?你何不直言陳封才是社稷之臣,才可做這禁軍都太尉之位?”

崔言端坐未動,梗著頸子道:“回稟陛下,臣無此意,臣不過就事而論。然陛下之論卻也是實,陳封確是社稷之臣,幾個御史彈劾乃是無端指摘,陛下為風聞之事檢視大臣家產已是不該。臣請陛下駁斥彈劾陳封奏疏,降旨命陳封復掌熊飛軍。”

鄭帝勃然大怒,拍案道:“崔言,你是說朕的錯嘍?這是你為臣之道?崔言,陳封奏請立儲之事,全是聽從你挑唆,你道朕不知曉?這等大事,你兩個私下裡勾通串聯,這是什麼罪過?你自詡秉公斷事,怎的便不肯依律斷自家罪過?”

這已是極嚴重的指責了,崔言卻仍舊未動,坦然道:“陛下,臣自知有罪,然臣不敢為避罪置國家大事於不顧。儲位乃是國之根本,這等事我等朝廷大臣若是不管不問,又豈是為臣之道?臣職在中樞,為國爭儲乃是臣之職分,臣縱獲罪,亦不敢不盡臣職。臣之罪,請陛下處置,臣不敢辯。”

“啪”的一聲,茶盞被鄭帝拂落地下,摔得粉碎。鄭帝怒喝道:“崔言,你這是在與朕說話?”

殿門外當值的內侍聽聞殿內聲響,忙推開殿門向內張望。鄭帝見了,又是一聲怒喝道:“滾出去。”那內侍急忙縮回頭去,掩上殿門。

鄭帝突又喝道:“滾回來。”門外內侍才又小心翼翼推開殿門,躡手躡腳跨進殿來。

鄭帝道:“收拾了。”那內侍聞言一聲不響,“撲通”跪了下去,將茶盞碎片與茶葉一片一片撿拾起來,用衣襟兜住,又用衣袖抹乾淨水漬,才頭也不敢抬地退了出去。

殿中三人三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