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大聲呼喝,而且對方還是個女人。不過這次他倒也沒有表現出不悅,只是臉上飛快掠過了一絲訝異的神色。這個女孩的表情眼神以及所說的話,都讓他有種說不清的觸動——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
當阿布杜拉將這些話幾乎原封不動翻譯給了希德之後,後者的臉上寫滿了充滿矛盾的掙扎,最後乾脆痛苦地抱頭蹲在了地上。
劉芒見狀也彎下了腰,明知他不能直接聽懂還是繼續說道,“我們選擇了或許是徒勞的努力,結果也未必能盡人如意,但是至少——我們已經努力過了。”
此刻,阿布杜拉注視著她的目光裡似乎多了種意味不明的東西。不知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她的聲音有種非常特別的穿透力,即使別人無法明白她在說什麼,但她還是能用聲音將自己想要傳達的東西發揮到極致。
希德身子一顫突然抬起了頭,他的視線剛剛和劉芒相遇,又立即低下了頭不再說一句話。劉芒動了動嘴唇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阿布杜拉攔住了,“好了小芒,你該說的也都說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如何選擇了。”
劉芒沉默了幾秒,也只能無奈點了點頭。等走出了那個部落她才幽幽說了一句,“阿布杜拉,他一定會來的。”
阿布杜拉挑了挑眉,“你認為呢?”
她緊緊咬著嘴唇,“他會來的。我看到了他剛才的眼神……他一定會來。”
“即使結果也未必能盡人如意,但是至少——你已經努力過了。”阿布神色溫和地看著她,“這不是你說的嗎?”
“結果一定會改變的。”她搖了搖頭,否定了他所舉的可能性,“因為,我會對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感情抱有希望。”
阿布杜拉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麗瑪一直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們的後面,保持著和王子的適當距離。劉芒回頭望了她一眼,忽然脫口問道,“那,阿布杜拉,如果那個即將被行刑的人是我,你會不顧一切救我嗎?”這句話說出口的同時她就感到後悔了,可是想要再收回卻也來不及了。
天,她怎麼會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阿布似乎從沒有考慮過這樣的設想,一時倒也怔在了那裡。
她久久沒有聽到回答,下意識地抬眼望了過去,對方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那雙深不可測的琥珀色眼眸更是看不出喜怒。就在劉芒有些尷尬地想說當她沒問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他清晰有力地說了一個字:“會。”
是的。只有一個字。
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她突然有種無論如何都想流淚的衝動。
一行人回到村子裡的時候,艾米娜的行刑也差不多要開始了。
在村子的中央空地上,劉芒看到艾米娜的下半身已經被埋在了沙堆中,她的雙手被繩索牢牢捆著,頭低低垂著,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神情。離她不遠的地方,半跪著幾位愁容滿面的中年婦人,看起來應該是她的親人。最觸目驚心的是放在旁邊的一堆石頭和瓦礫,那些冰冷堅硬的東西就是即將結束她性命的兇器。圍觀的人以男性為多,在他們的臉上,包括那位平日裡和善的法迪大叔,此刻卻都緊繃著臉,就好像眼前的少女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滔天大罪。
“艾米娜,我的女兒……哦……真主啊……”其中一位滿面皺紋的中年婦人掙脫了親戚們的手,撲到了艾米娜的面前失聲痛苦。
法迪大叔的眼中也掠過了一絲不忍,但很快垂下了眼瞼沉聲道,“米拉,你還是先回去吧。我早說過這樣的場合你不適合在場。”
“村長,你也是從小看著艾米娜長大啊……難道就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嗎?”艾米娜的母親更是傷心欲絕,“我只有這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