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所遇過的所有美好的事、那些帶給她溫暖的人……和今夜那個使她心中怦然的美人，一一收妥，仔細放進心裡。

然後，無所畏懼。

待夜再深些，就該去見季蘭緗了。

一向裡，傅攸寧要躲宵禁，總是很容易的。

當她忽地出現在&ldo;一丈春&rdo;的大堂，櫃檯後正在打烊的掌櫃抬起頭，笑臉迎人。

&ldo;傅姑娘，夜安。&rdo;

彷彿這個人，這個時辰，出現在這個地方，是恰逢其會。

傅攸寧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也笑道：&ldo;黃掌櫃，近來可好?&rdo;

&ldo;多謝姑娘掛念，老朽好著哪，&rdo;黃掌櫃笑呵呵地捋了捋鬍子，滿臉俱是熱忱，&ldo;上回不是說想要一罈子桃花釀嗎，今夜既來了，正好就取了回去吧。&rdo;

&ldo;好。&rdo;哪有什麼桃花釀，季蘭緗就是那罈子桃花釀。

跟著一位店小二穿過大堂，又經了迴廊，過了中庭，一路就走到&ldo;一丈春&rdo;後院最裡處的一進院子。

這進院子裡也沒點個燈籠，四下烏漆墨黑。月影之下，院中的花木扶疏全看不見春夜盛景，只覺著鬼影幢幢。

傅攸寧跟在小二身後拾級上了臺階，在院子中堂的門外立住。

小二輕叩了中堂的房門後，躬身秉道：&ldo;東家，傅姑娘到了。&rdo;

片刻後，中堂內燈火乍然通明，亮光透過窗紗柔柔灑出來一地。

&ldo;傅姑娘，請。&rdo;

小二抬手替她推開虛掩的房門。

傅攸寧低聲謝過，側身進了那間中堂，反手又將門掩上。

&ldo;來啦?&rdo;屋內的小桌旁坐了位容色清雅的姑娘，正拿著一把青玉小茶壺斟茶，&ldo;坐啊。&rdo;

&ldo;小師姐。&rdo;許久不見。

傅攸寧緩緩行過去，在她對座坐下。

&ldo;手怎麼了?&rdo;季蘭緗看她手腕上包裹的藥布，隱隱皺眉，&ldo;在範陽傷的?&rdo;

傅攸寧忽然沖她笑了：&ldo;是。&rdo;

她猜想，此刻季蘭緗心中定是氣的，氣她在範陽的眼線居然沒有發現，傅攸寧的手是在範陽傷的。

雖只是小事，可季蘭緗也有不知道的事，這真叫人痛快。

季蘭緗面色本隱隱有些不豫，盯著她瞧了片刻，忽地沒來由就噗嗤一笑，斟一盞春茶遞到她面前：&ldo;特意叫人送過來的明前&l;一丈春&r;，就等你回京的。&rdo;

京中人們只知&ldo;一丈春&rdo;是這間食肆的名字，自幼長在青衣道的人卻會明白，&ldo;一丈春&rdo;也是青衣道最好的明前春茶。

在範陽時，季蘭緗的人向傅攸寧傳話，說&ldo;季姑娘請您回京後找她喝茶&rdo;，傅攸寧就明白，&ldo;一丈春&rdo;這間店，已被季蘭緗收入囊中了。

傅攸寧接過茶盞，卻並未就飲，只是輕輕放在桌上，目光清明地淺笑：&ldo;小師姐有何吩咐。&rdo;

&ldo;哪有什麼吩咐，&rdo;季蘭緗展顏一笑，&ldo;我就是，想你了。&rdo;

傅攸寧左手拇指微微摩挲茶几桌布的邊緣，輕笑：&ldo;我的師門聯絡人，是齊廣雲。&rdo;

許多年以前，她的師門聯絡人曾是季蘭緗。那時季蘭緗說，傅攸寧資質太差難成大器，她不要。

她的拒絕雖不直白，卻也並不委婉，季蘭緗碰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