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目前我國化工界出現這種怪現象:大化工,小汙染;小化工,大汙染。我招來的可都是大化工。再者,從我來到青屏以後,時至今日,青屏GDP增長五倍,這是不爭的事實。至於說青屏的工業廢水排放,按照地方標準也是達標的,我相信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完全可以步調一致,我在青屏搞多少城市綠化?青屏現在像不像一座園林城市?大家都是明眼人,一定看得清楚。”
佟書記說道:“可是,你們青屏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他叫陳君尋,是個作家,我讀過他的書,筆鋒非常犀利。他就尖刻地指出治理汙染和城市綠化是兩條褲腿。單一的城市綠化就好比給病人買新衣服買化妝品,而不是吃藥打針,那只是城市一張臉,治標不治本,不過,我們的領導幹部藉此卻能拿到雙份回扣,從企業老闆手裡拿一份,又從園林綠化公司那裡拿一份。當然,作家喜歡杜撰,這些話可信度不高。”
這時,孫正道市長說道:“去年年底,常居安同志向我彙報工作時又提到青屏環保工作力度要進一步加大。如果以前是粗放型經濟,粗放式發展,現在,我認為篩選企業的時機已經成熟,我們討論一下,是不是應該對青屏境內所有企業來一次普遍撒網,去粗取精,去偽存真。”
“可是,這樣做只怕會嚇跑後面的大魚。我的理論也許有些悖謬,但是,這個理論早在西方國家工業革命初期就被應用過,我們社會主義國家的南方也應用過,事實證明,它對振興地區經濟的確非常實用。再者說,當初青屏招商引資出臺一系列優惠政策,就拿稅收政策來說,凡是到青屏興辦企業投資超過一定規模,企業所得稅地方財政留成部分三至五年全免,現在,好不容易熬過幾年,正該我們桃李滿樹穀米滿倉,卻突然要清理整頓。這?我們不是自己找虧吃嗎?”蔣耕耘辯解,依然表現出勃勃雄心。 。。
北門 第十六章(8)
孫正道說道:“減免那些汙染企業稅收,我不禁要問,老百姓得到多少實惠?兩三年以後,那些抱定作客思想的企業老闆賺得盆滿缽滿拍屁股走人,留下爛攤子,誰來收拾?唯一的裨益就是土地能夠出讓出去,這樣,就可以用土地出讓金彌補財政預算外支出。經濟量化是好事,但是,咱不能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下面,我建議我們四套班子同志都積極發表意見。”
“我贊同孫市長的觀點。我認為單純從經濟層面,我們看不出一位黨員幹部工作成績。”這時,裘民風接過話茬。裘主任表情非常嚴肅,說道:“現在,到青屏落戶的化工企業中50%以上是原當地政府勒令關停並轉的高汙染企業,這就說明我們有關同志在工業專案審批過程中思想麻痺,沒有依照《環境保護法》嚴格環境准入。發展經濟始終要放在各項工作的首位,這個指導方針絲毫不能動搖,但是,我們萬萬不能降低環保門檻盲目發展,不能弱化環境監管力度。近年來國內外重大汙染事件接連不斷。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日本水俁病事件,我想在座各位同志一定不會陌生。那是一起典型的環境汙染事件,原因很簡單,當時日本水俁鎮有一家化工廠排放的甲基汞廢液汙染了海水,當地居民食用捕撈上來的體內含甲基汞的魚類,造成濾過性慢性中毒,結果很多人患上一種怪病痛苦死去,這起事件震驚世界,成為近現代工業發展史上的一個沉痛教訓。只顧眼前利益而犧牲環境,這本身就是一種經濟倒退,其留下的災難需要一代甚至幾代人去承受和治理。真要到那個地步,我們這幾個人遭受良心拷掠事小,國進民退事大,說心裡話,我真不希望青屏重蹈覆轍,經歷一次痛苦的經濟分娩。”……
這次會議分歧甚大,雖然暫且沒出結果,卻顯示出唐州四套班子對於民生的重視。政績沒被充分肯定,蔣耕耘悶悶不樂。在回青屏的路上,蔣耕耘打電話給池承諾,“池總嗎?你好,我是蔣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