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再看那幾位縱隊司令員和黨代表,也都神情嚴肅,不苟言笑。唯獨那個中央派來的留蘇特派員柳達夫,沒心沒肺地笑眯眯的,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紅四軍的味道不對呀,前委和軍部好像出了什麼事。王初恩忐忑不安了。果然,會議不像往常那樣由前委書記毛澤東同志主持,而是由四軍政治部主任陳毅主持。王初恩和許多來自基層的黨代表和士兵代表惶惑不解,他們的目光紛紛在毛委員、朱軍長和陳毅的身上掃來掃去,只有那些更高階的長官們似乎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甚至有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那一天的會議開得昏天黑地,簡直比攻克龍巖城的戰鬥還令人疲憊。王初恩和其他代表一樣焦慮萬分,卻又懵懵懂懂,不知所以。開始說要討論,討論四軍黨內爭論已久的諸多問題。討論很快變成了爭吵,包括縱隊長官,如第一縱隊司令員*、第二縱隊司令員劉安恭等都介入了爭吵。吵得天昏地暗,王初恩也沒聽個誰是誰非來。唉,大隊黨代表知道的就是不如支隊黨代表,支隊黨代表知道的又不如縱隊黨代表。王初恩擔心的是二位紅四軍最高長官*首長一直繃著臉,愁眉不展。紅四軍各部自羅霄山脈走到了一起,從紅二十八團直到紅三十五團的編制序列,都稱為“*紅軍”,就是現駐閩西龍巖,當地百姓仍然習慣地沿用“*紅軍”的稱法。“**”,一段時間以來,不知情者還以為就是一個人呢。現在,紅四軍內部吵成了這個樣子,這可如何是好?紅四軍還能像過去那樣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嗎?甚至還能在閩西站得住腳嗎?所幸,紅四軍的七大會議只匆匆開了一天,吵過鬧過,進行了正式選舉,結果陳毅正式當選為前委書記,由黨中央指定的前委書記毛澤東同志卻落選了……
這且不算,臨近晚間會議結束時,新當選的陳毅書記宣讀了七大決議案,其中竟然宣佈了“給予毛澤東同志嚴重警告”、“給予朱德同志書面警告”的黨內處分……
王初恩只記得,會議結束前,毛委員站了起來,作最後的陳述。他那往日炯炯有神的目光不見了,高亢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了。他神情凝重,幾乎是一句一頓地說:“同志們,現在還是要根據我們歷來實際鬥爭中的經驗,加強政治領導,加強黨對紅軍的領導,軍隊要做群眾工作,要打仗,要籌款。至於會議對我個人有許多批評,我現在不辯,如果對我有好處,我會考慮;不正確的,將來自然會證明這個不正確。”
十五 是誰楔入的鐵釘(3)
那一刻,王初恩的心都要碎了。
他是悶悶不樂地走出龍巖城的。他不知可以找誰交流一下,別說連順舟、丁泗流了,就是塗水根,又能和他說些什麼呢?
太陽漸漸升高了,清晨時的那點隔夜涼氣很快被蒸騰殆盡,千百雙革命的大腳此伏彼起,古老的鄉間土路上就瀰漫起滾滾黃煙,塵土飛揚,嗆進灼熱的喉嚨裡,不少士兵早早就把水壺裡的水喝乾了。身上的汗生生地被天上的太陽和體內的太陽內烘外烤,揮發已盡,人就有些蔫頭耷腦,恨不能像夏季大田勞作一樣,一頭拱到樹陰下歇息一氣。
肖文生摘下頭上的斗笠,抹了一把花搭搭卻滴汗不存的額頭,抬頭瞧眼天上,罵了句婊子養的太陽,也像反動派一樣惡毒。黃松也熱得難受,但他不吭氣,只把斗笠壓得低低的,埋頭走路。排長塗水根看看他,說道:“黃松,別埋頭走路呀,唱個歌子提提神吧。”
閩西子弟大多能吼幾聲山歌,第四縱隊編成後才知道紅軍還要宣傳革命,發動群眾,除了寫標語外就是編些革命歌子唱給老鄉們聽。時間雖然不長,手槍連的弟兄們就發現黃松不僅槍法出眾,連山歌都比別的弟兄們唱得好些,他還會編些新詞進去。把個黨代表王初恩喜歡得不行,一宿營住下來就分派黃松去唱歌,肖文生則只能提著糨糊桶子去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