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修繕已經完成,王謐和他的幾名朋友一起檢視了各處城磚、城牆、雉堞、女牆,又好好查驗了城內擺放糧秣的暗倉,特特呼楊寄去瞧:“這裡才是石頭城的薄弱處,軍士們再勇猛,再齊心,真正肚子餓到三天往上,意志力就要大打折扣;七天吃不飽,就全無戰鬥力,只有等死或等投降的份兒。所以,守住糧倉,或劫奪敵人的糧倉,是不下於攻城略地的謀劃。”
楊寄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王謐最後拍拍他的肩說:“秋草黃時,等候再見。”
楊寄眨巴著眼睛,心道:你辦完差使,不是隨時可以回秣陵繼續當你的功曹麼?和我再見個什麼鬼?
但是,王謐並沒有回去。
而楊寄以這小半年舒服之極的勞役,贖清了自己“強_奸”沈沅的罪過,回到家鄉秣陵。半年的時光,足以讓很多事情變化,比如建德王彷彿已經忘記了曾經想娶沈沅做小妾這碼事,再也沒有來問詢過;又比如沈家繼續接納著楊寄,但其間關係又顯得格外微妙起來。
他看到沈沅的肚子時,幾乎眼淚都要落了下來:肚皮圓滾滾的,胸脯也變得漲漲的,讓她走路的時候,不得不挺著腰,扶著肚子,還鴨子似的撇開腿。可是她還是那麼美,粉嫩的臉,帶著些母性的光芒,圓圓的眼睛格外明亮,眼角略長了幾顆小斑點,倒平添了幾分嬌俏。
“阿圓。”楊寄近乎帶著些赧然,盯著她上下端詳不夠,“幾月生?”
“九月初。”沈魯氏說。
“好。”楊寄興致勃勃,“我在家陪你。”
沈以良卻隔開他,岔開話說:“你也累了,也曬黑了,先回房好好睡睡吧。”
楊寄道:“師傅。你看,阿圓都要生了,我們倆的事要不要也辦了?給阿圓名分,也是給孩子名分。”
沈以良的臉黑了下來,一看就是一肚子的不情願:這小子騙佔了女兒的身子,雖說算是幫解了燃眉之急,可是,他這一文錢聘禮都拿不出來、一間房屋都沒有的賭徒,娶走自己最最心愛的小女兒,怎麼著都為女兒感覺不值。
楊寄不是笨人,沈以良的沉默他心裡清楚,沈沅無奈的目光更是叫他心疼。這是水磨工夫,要慢慢地下。他不言聲,每日裡劈柴殺豬,做事非常勤快,指望著打動這“準老丈人”的心。
終於有一天,“準老丈人”鬆了些口。他直直地盯著正在遊刃有餘剖解豬肉的楊寄,不自覺地咳嗽了兩聲。楊寄笑嘻嘻抬頭叫了聲“師傅”,指了指一攤豬肉:“上回二兄給我講了庖丁解牛的故事,我琢磨著有些意思,平素也格外注意著,果然不怎麼費刃口。師傅給指點指點,還有哪裡要注意?”
沈以良隨意看了看豬肉,倒暗歎了一聲這小子確實學得快,聰明伶俐,心裡那話要出口,又出不了口,糾結猶豫了半晌工夫,才說:“阿圓的肚子,是不能再等了。你們既然有意,我也就成全你們吧。”
楊寄一陣狂喜,未及說話,沈以良伸手虛按,示意他稍安勿躁,停了停又說:“但是你自己也曉得,你現在家無片瓦,一貧如洗。在我這裡雖然有口飯吃,但要重新拾掇起做個人家還是難事。若再問你要媒妁聘禮,更是為難你了。可是,我也實在捨不得阿圓就這樣悽悽涼涼地出嫁。後來,我想了又想,只有一個法子還可行:我們家也不要你房子,也不要你聘禮。你就當是入贅吧。”
☆、第15章 入贅郎
楊寄的臉色變了。
那年頭,男人家不到山窮水盡,是不願意入贅的。入贅兒郎,幾乎是家裡幫傭一般,又似是女方倒貼“娶”回來一般,一點身份地位都沒有,還在外頭遭人恥笑。
楊寄雖然是個沒本事的賭棍混混兒,可是在外頭有朋友哥們兒,不能叫人家戳脊梁骨;他死去的父親好歹也曾是功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裡三代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