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主意,我也不敢,裡頭的情勢複雜,我所知的也不比你多。但是兩點原則:其一,你肯定要守歷陽,要保住歷陽的西府軍,這是將來你的立身保命之本,但是怎麼瞞天過海,咱們再商議;其二,形勢還是要亂,亂才有機會,桓越和京師,要成拉鋸之勢,你慢慢培養西府軍,然後相機而動。我建議你跟隨桓越,他如果像你說的那樣自負,將來就好拿捏。”
“可是……桓越……”楊寄不知怎麼說桓越對自己那種似有若無的斷袖情愫,又怕妻兄不理解會在阿圓那裡生出誤會,他想了很久才說,“桓越無情,殺人如麻,我怕他也是個會落井下石的傢伙。”
☆、第80章 拜將
沈嶺欲言又止,對面對望著楊寄的面孔,終於忍不住想說話時,門響了,沈沅拎著竹籃進來,微微喘氣:“買了好多,喜歡吃啥自己挑。”楊寄的犯愁容色瞬間消失了,笑嘻嘻撲到籃子前,吸溜著口水說:“餓死了!趕緊讓我先填肚子。”
沈沅突然吃驚地看著楊寄的臉,結結巴巴說:“你……你的嘴?”
楊寄伸手一抹,看看手指上一團黑色墨跡,不由笑了:“啊哈,中毒了。”
沈沅看他臉色,已經知道他又在拿自己開心,故意問:“什麼毒呀?”
“情毒。只有多情女子可解此毒。”楊寄邊說,邊擠眉弄眼地過去,摸了一手油,還不老實地擦沈沅的手腕上,惹得沈沅拍了他的手背一巴掌,含嗔地笑了。
他回眸對沈嶺一個眼色,沈嶺本來有些吃驚,及至看到沈沅心滿意足的笑容,便明白了,心裡自有些酸楚。他看著楊寄狼吞虎嚥吃得好香,不禁也上前拿過一隻油蠍子(油炸脆麵餅)塞進口裡。
沈沅拿了另一隻軟軟的餢餘(油炸米粉軟餅),撕成小團餵給阿盼吃。楊寄裝著很高興的樣子來寬她的心,然而她也看見他眉心新長的一道豎紋——犯愁皺眉多了,才會形成的吧?沈沅抬頭對楊寄微笑道:“阿末,你不用操心我。我現在在這裡,比以前在王府可好多了。你放心打你的仗,我和阿盼在家等你。若是有什麼不測,阿父阿母會照顧好女兒,我陪你!”
楊寄強裝的笑臉頓時垮掉了,他滿嘴嚼著餅,其實咽頭髮堵,只嚥下去一點點,這下,乾脆所有的餅都含在口裡。沈沅看著他眼睛裡晶瑩閃爍,卻始終沒有淚水落下來,鼓鼓囊囊的腮幫子都不咀嚼了,便也強忍著不哭,而是對他甜甜的微笑。
沈嶺看看妹妹和妹夫,終於說:“沒有這麼糟。阿末如今得人心,說不定是起飛之勢。阿圓要是不放心……”他終於下定決心,微笑道:“我陪阿末去歷陽。幫我求個參領主簿的八…九品職位,應該求得到。”
楊寄驚異地看向沈嶺,而對面的目光中俱是自信滿滿的堅定。
早餐吃完,天色尚早,營房門口來了宮門口的虎賁侍衛,對楊寄道:“今日陛下加冕禮成,太傅吩咐再一道行拜將的儀式,一個時辰後的事,請你做好準備,早些入宮吧。”
楊寄點點頭說:“好。換身衣服就成。”那侍衛猶豫了片刻,悄聲說:“只怕拜將後就該拔營了……”楊寄懂他的意思,回頭望了望沈沅和阿盼,笑道:“那我就該換衣裳和軟甲了。”
楊寄解開家裡穿的便服,就著沈沅張開的短襜褕套好兩條胳膊,回頭已見她眼睛裡霧濛濛的,猶自咬著牙強忍淚意,圓圓的頜角都掙出稜角來了。楊寄自己繫上衣帶,見沈沅又有些吃力地捧他的皮甲和明光鎧,連忙接過來,對她笑笑說:“我來。這些負荷,本就該男人家承擔。”
楊寄立定心思,便有了從容的態度,他衣冠齊楚,氣宇軒昂,騎著馬行進在御道上,眺望太初宮的臺城牆,正在柔和的春陽下金輝熠熠,青瓦的宮殿,各異的蹲獸,參差的樹木,遠遠看上去反倒不如城牆奪目,像層次分明的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