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談判的最佳時機,不抓住就太可惜了。
叱羅杜文眼看著楊寄的身影慢慢退到巷道的陰影處,他心一緊,從馬鞍上抽出鳴鏑,搭上了弓。
“等等!”聲音還是楊寄的,有些低沉,有些不甘,有些痛楚,他說,“我可以同意……你等一等,我把人送來。”
夜風打著旋兒吹過來,繞著叱羅杜文一週,捲起地上的枯葉,也捲起濃濃的腥羶氣息。楊寄的馬蹄大約踩踏在橫流的鮮血之中,“噗噗”作響。叱羅杜文萬分警覺,吩咐手下所有人嚴裝待命。過了很久很久一般,他們才重又看到楊寄過來,帶的人和剛才一樣也不多,但一個穿著斗篷的女子,戰戰兢兢站在他的馬前,終於抖索著,一步,又一步,朝著叱羅杜文那裡而去。
楊寄的臉大半落在陰影裡,眼眶裡閃著的淚花被火光映著,顯得格外明亮。
叱羅杜文眯了眯眼睛,叫人上前搜了一番,那女子略略掙挫,也掙不過,抽咽著被從上到下摸了一輪。叱羅杜文的親兵過來回報道:“沒有帶武器。但是——”
☆、第143章 質子
來人沒有帶武器,但是並不是沈沅。
叱羅杜文看清楚那張臉以後,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拔出手中的寶劍,幾乎就要揮上去。那女子磕磕巴巴說:“等等……等等……”
楊寄也在巷口喊道:“扶風大王,你先聽我說!”
叱羅杜文冷笑道:“楊寄,你打量我是白痴麼?你隨便派一個女人過來,我就信了你?你當我是我阿兄忽伐,被一個娘們兒迷得忘記了自己是誰,自己的敵手是誰?!”
楊寄說:“她不是我妻子,因為我妻子剛剛生了孩子,身體虛得要命,實在無法出門。”那女子及時抬了抬胳膊,叱羅杜文才看見,她從斗篷裡伸出來的手臂中,抱著一個出生不久的小嬰兒,小嬰兒熟熟地睡著,圓臉型,臉皮皺皺的,額頭很飽滿,長長的眼線,長得是有點像沈沅。
叱羅杜文有些驚愕,抬頭時楊寄的聲音恰好沉沉地響起:“大王,這是我剛出生幾天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我的誠意,夠不夠?”
叱羅杜文怔怔的,下馬把孩子接過來。他大約從來沒有抱過孩子,動作很彆扭,孩子的脖子崴著,不舒服地哭叫起來,楊寄馬上前進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他急急說:“你……你讓阿珠抱吧……孩子這樣不舒服。”
叱羅杜文警覺地看看送嬰兒來的那名女子,搖搖頭說:“不必,你的人我信不過。”他調整了一下胳膊,讓嬰兒靠在自己的臂彎裡,皺著眉似乎在想什麼。
楊寄又道:“最好……最好找個乳母。”
叱羅杜文瞥瞥他,仍是不說話,眉梢撇過不易覺察的厭惡和煩躁。他正打算說點什麼,突然看見誰從後頭暗暗的巷道里朝楊寄衝過來,到得楊寄馬前,便是身子一矮,不知是絆倒了還是跪倒了,接著聽到尖銳而熟悉的女聲:“楊寄!楊寄!你在做什麼?!”
是沈沅。叱羅杜文肚子裡的話突然嚥了下去,凝神注視著沈沅和楊寄。
楊寄很快下了馬,跪在塵埃間扶著沈沅,似乎低聲在勸著她什麼,沈沅幾近歇斯底里,捶打著他的胸口,嘶嚎著:“你這個混蛋!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他才這麼小,他是你親生的!”反反覆覆,也就重複這幾句。發作累了,她幾乎要癱軟了,末了,茫然四顧,突然目光鎖定了集市門口的叱羅杜文,艱難地起身,發足過來,似乎要前去搶回她的孩子。楊寄在她身後死死地抱住她。沈沅產後無力,哭得聲嘶力竭,人整個撲倒在地,也無法掙脫,最後只能抓起楊寄的一隻手狠狠咬了下去……
叱羅杜文遠遠地仔細打量這一幕。楊寄會裝,他已經見識了,但是沈沅和他有幾日接觸,是個直來直去,沒啥心計的普通女子。這種母親發自肺腑的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