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宋三娘子則一把拉過兒子,就這屋裡透出的一點光上上下下的檢視。
而這邊宋郎中的媳婦以及兒媳婦也圍著另一個男人又是打量又是詢問。
“屋裡說。”保持穩重站在一旁的宋郎中看著這些婦人們,低聲說道。
於是一眾人忙壓低聲音急匆匆的走進屋內,將門關好。
屋子只點著一盞燈,而且是特意挑的暗暗的,似乎這樣才能安全。
儘管只有這一點暗黃的燈火,但這足以讓從外邊進來的二人感覺到一絲溫暖。
看著滿屋子期盼緊張焦急擔憂的注視,周良玉看了眼一旁的男人。
“重九哥,你說吧。”周良玉說道。
宋重九,宋郎中的長子,叫重九是因為他是九月九日生的,這時候的人習慣性用出生月日做名字,比如王六七就是六月初七生辰。
宋重九點點頭。
“說是有不下一萬的賊奴從保德州進來了,先頭已有千人已經越過大寧了…。”雖然在屋內,門窗緊閉,他還是壓低聲音說道,“…城門已經戒嚴了,衛所兵已經調來了,我看到告示,要家家戶戶把棉被拿出來…。”
聽他說了這話,在場的諸人除了劉梅寶都是經過韃子圍城的,頓時明白形勢的嚴峻,臉色煞白。
年輕的婦人抱緊懷裡的孩子,孩子也懂事的眨著眼,一點也不出聲。
“拿棉被*嗎?”劉梅寶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大家都看向她,眼中帶著幾分憐惜幾分尊敬。
“當初還是劉大人想的法子,將棉被打溼架在城垛口,可以抵擋韃子的弓箭,要不然以韃子弓箭的厲害,城垛口上是幾乎不能站人的,更別提還擊了。”宋郎中低聲說道。
對於打仗什麼的,劉梅寶一點也不知道,聞言哦了聲。
“今日還是有韃子來嗎?”宋郎中的媳婦問道,將已經睡著的小孫子緊緊抱著。
這些日子雖然還沒大批的韃子進犯,但已經有零星三五個韃子騎馬在解縣周圍出現,城門已經戒嚴了,原本想要逃離的人們也不敢再出門,這要是在路上遇到韃子了,荒天野地半點庇佑也無,純粹是送死啊,在縣城裡,好歹還有兵衛和城牆擋一擋。
周良玉和宋重九點點頭。
這些來去快速,也不攻城的韃子,並不是說他們是好人,而是大頭隊伍的哨探,探的是大周兵的佈防,以及哪裡有可以劫掠補給的村落城鎮。
這些人接二連三的到來,讓整個解縣城的人都緊張的日夜難眠。
“但願韃子不要來…。”宋郎中的媳婦合十低聲喃喃。
劉梅寶站在在她旁邊,聽她嘴裡祈禱前往別來千萬別來,到別的地方去吧。
“大寧那邊怎麼樣?”宋重九的媳婦忽的問道。
宋重九和周良玉都是沉默不語。
韃子過境,生靈塗炭,百姓受難。
室內也都沉默下來,宋郎中的媳婦也不再祈禱了,用衣袖擦眼淚。
“縣衙的人說大同總兵山西總兵都已經調動兵馬,也許到不了咱們這兒,這些韃子就被打回去了…。”宋重九說道,勉強擠出一絲笑,可見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但願吧。”大家一起低聲說道,望著緊閉的門窗,看不透的黑夜,只覺得心裡如同這夜色一般。
全城人都是這個念頭,但很顯然,這一次漫天神佛沒有聽到他們的祈禱。
很快,城門的守兵發現這一次視線內出現的韃子哨探並沒有嚮往常一樣,騎馬繞城門笑罵一頓就走了,而是停在城門外,大大咧咧悠閒自在的下馬埋鍋造飯。
在他們身旁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劫掠來的女子,就在城門守兵可見的視線內做著不堪入目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