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果子剛出門往河邊去,蘭家就來了兩位五十上下的女客。其中一人進得院門,瞧見坐在樹蔭下做針線的吳氏,笑著迎上去,問:“敢問這位娘子,這可是蘭福祿家?”
另一人一臉傲色,見著吳氏只上下打量,面上一點笑意都不見。
吳氏不識來的兩人,將錢袋丟在針線簍子中,滿面疑惑的站起身來:“是,你們是?”
“可算是找著了。想來你就是蘭家娘子吳氏吧?”先前說話的那婦人拉起吳氏的手,極是親熱,“給你道喜了!”
吳氏更是疑惑:“先夫年前剛過世,如今還在孝中,實在不知喜從何來?”
“不但是喜,還是大喜!”那婦人笑道,“瞧我,光顧著給你道喜,竟然忘了介紹自個兒,我姓王,蘭家娘子喚我王六姑就是了,這位是金媽媽。”
雖通了名姓,可吳氏還是不知兩人來意,只瞧這兩人都穿著軟緞短衣輕紗羅裙,料想兩人來頭不小,她將兩人請到堂屋坐下,從罐子裡尋出梔子曬的野ju花,給兩人沏了兩盅。
王六姑瞧著ju花做茶泡稀罕,道過謝,端起來吃了一口,而金媽媽只掃了一眼面前的粗瓷茶盅,便將目光移了開去。
吳氏便有些難為情,雙手絞著衣襟,解釋道:“我家大娘說這野ju花能解暑,也不曉得兩位能不能吃得慣,若是吃不慣……”
金媽媽不耐的打斷吳氏:“我們來也不為吃你的茶!六姑,將該說的話都與她說了吧,我也好早些回去交差。”
王六姑極奉承金媽媽,笑著應了聲是,與吳氏道:“蘭家娘子,我來你家,卻是為給你家大娘做媒而來。”
“做媒?”吳氏驚訝的張了張嘴,金媽媽見了,不屑的笑了笑。
王六姑又道:“你家大娘有福了,江陵城中的江老太爺相中了她,想要娶她做孫媳。江家,如今在江陵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家,就連縣太爺,也是要給江家幾分薄面的。而江少爺,長的一表人才不說,又是咱們荊州府去年新進的少年舉人,前途無可限量。你家大娘將來嫁過去,可就是現成的舉人娘子了,而你,也是舉人老爺的岳母,可謂風光無限。你說,這是不是大喜?”
金媽媽聽罷王六姑的話,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休得胡說!我家少爺天資聰穎,就連知府李大人對我家少爺的才學都讚不絕口,將來狀元郎定然不在話下!”
王六姑心想,說好不擺明身份,悄悄來相看一番,這金媽媽怎麼自個兒就將身份抖出來了呢?可她還指著金媽媽回去美言幾句,好多拿幾個謝媒錢,是以不敢反駁,只悄悄去看吳氏的反應,待見吳氏並無反感,這才陪著笑道:“那是,那是。我一個老婆子不懂這些,這才說錯了話。”
其實吳氏倒並非不反感,而是她被王六姑方才的話震蒙了,一時沒大注意金媽媽的話,過了好一陣,她才問:“敢問兩位,這江少爺可是叫江白圭?而江老太爺是遼王府的護衛?”
這提親來的太突然,王六姑又並未明說是哪個江家,吳氏想來想去,只記起年前墩兒娘提過的江家,而墩兒娘所說的江白圭,與王六姑所說的江少爺相仿,是以她才會這樣問。
王六姑笑道:“正是。”
心中猜想得到證實,吳氏並不歡喜,只是不敢相信:不說江少爺是如此優秀,單論家世,江家雖非顯赫之家,可也比自家門楣高上許多,這江老爺為何不挑大戶人家閨女作孫媳,單單相中梔子?該不會,這中間有什麼不能對人言道的事情吧?
這樣一想,吳氏倒有些不安起來。
王六姑做媒婆的,貫會看人臉色,見吳氏不喜反而憂心,便道:“江老爺請了天青寺的主持大師替江少爺批八字,大師指明瞭,江陵正東方屬豬的女子,方才是江少爺的良人,可巧了,正東一路行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