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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進浴室,邊走邊直著腰身,曲臂胸前利落地解著正裝襯衫的袖釦,就覺得她愈發地像那誰了。

那誰,是誰。在郝君裔的印象裡已經淡了許多,現在更多的時候,當她不經意地想到她時,名字也只是“她”而已,如果不特意開動腦筋,她不會想到那個很容易讀錯,同時還挺難寫的名字。但不能否認的是,她可以極其潦草地對待自己的名字,卻能輕而易舉地將那三個字寫得龍飛鳳舞,仿王羲之,仿顏真卿,仿柳公權,連仿黃庭堅都不是難事,倒退十幾年的話,她甚至擁有將那三個字寫成一幅畫的才能。

想起來,果真少年。浪漫。少年的浪漫,如浪,漫漫。

曾經以為定是像海水一般,滔滔向前,無休無止的。沒曾想,它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乾涸在了時間的河床裡。回溯起來,連她自己都想不出那顆滿懷浪漫的心是在什麼時候死去,又在什麼時候長出了現在這顆堅如磐石的心。

也可能是無痛無癢地被人偷偷換了一顆心?不然不會每每想到那些年,就會有濃烈的窒息感淤積胸口,身體也像是適應不了新器官那般馬上就要在排異中死去——不能想。一想起來連胃都表示強烈抗議,抑制不住的要把現在這副堅硬汙濁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所以趕在華端竹洗完澡出來之前,郝君裔猛然揭開被子拉開屋門,輕車熟路身手矯健地躥進隔壁書房,拐一個彎,關上門,再拐一個彎,鎖上門,之後幾分鐘,她跪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扒著馬桶把胃內殘存吐了個乾乾淨淨。

可即便這樣也不夠,心臟像個水袋,被一個結實的拳頭攥住了出口,無論再怎麼用力鼓動血液都無法泵到腦內,淹沒那個身影,那些調笑,那熟悉如天生的肌膚相親耳鬢廝磨,那年那月每時每分每秒充斥著的驚喜、快樂、希翼、感懷。

郝君裔猛一下抓緊了白色馬桶的邊緣,渾身上下抖若篩糠,牙根咬得嘎嘎作響,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林森柏——”她忽地一個極其兇猛的擺臂,她的後拳眼砸到化妝櫃上,生生將老桃木抽屜砸出明顯的五道裂縫,幾乎就砸散了它。

她對鈍痛失敏多年,但皮肉陷進裂縫中的銳痛感透過神經直達腦內,激得脊柱向外擴散出一片冰涼。

“好了好了,郝君裔,鬧夠了。。。”抽過紙巾擦擦嘴,郝君裔掰動閥門,眼看著一個小小的漩渦將自己極力掩蓋的一面帶走,這才放心站起來。翻過手,看看自己長著老繭,雖然挺疼,但毫髮無損的後拳眼,周身再次沁出一陣冰涼。沒有汗,所以不會被發現,只是感覺有些冷,好像前一秒四肢百骸都敷著有形的薄冰,這一秒突然被撤走,分毫不留。

值得慶幸的是,多少年了,除去藥物,就只有這一片冰涼能使她從震怒中很快恢復平靜。她靠著這種自我激發的感覺冷靜到現在,也許還要靠它繼續冷靜下去。

“好了好了,郝君裔,鬧夠了就別鬧了好嗎?。。。好好好,你強調的,我不能說我完全懂,但你的那些道理我都明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知道你能讓我前途廣闊無量壽佛,可我不能因為你的那些保證就不去接觸社會,接觸人。”

“我是我,我希望你喜歡的是我,而不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一段時間後仍然希望看到的我。我不是生下來就這樣的,我是慢慢變成這樣的,你看得見我的一年兩年,但你看不見我的變化,看不見我的從前照樣也看不見以後。”

“在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之前,不要渾渾噩噩地要求我,好嗎?你我前途,也許能分清貧富好歹,但分不清各自悲喜。尤其在你連自己想往哪兒走都不能確定的這個階段,你有什麼?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