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福利院鐵柵前的昏黃門燈下,值班幼師看著禮品袋上金燦燦的五個英文字母,心想這可不是A貨,於是趕緊走進值班室,將袋子放到書桌底下,隨即批著黑暗橫穿天井,蛇行鼠步地摸進一樓娛樂室,不一會兒就把個呆呆愣愣的小浣熊抱了出來,“沒事,院長要是問起,我就說我帶回家照顧了。剛好她這幾天有點兒感冒,院長也怕她在院裡傳染別的孩子。”
咪寶伸手,剛要去接過小浣熊,可林森柏搶先一步,哈哈地就將小浣熊託到頭頂上,晃動雙臂讓小浣熊跟著一起抖動,兩人都笑得清朗。咪寶奇怪了,個桃子哪兒來的那麼大力氣,平時讓她拿個餅乾桶糖果罐子上樓都像會活要了她的命,這會兒難道是煥發了好爸爸的精氣神兒?咪寶忍不住地揉眉心,覺得個桃子也只能是當爸爸了。不然一個家庭從胸部上看就很不和諧。然而她轉念又想,倘若師燁裳和汪顧也弄個孩子,那可如何是好?師燁裳是沒有性別標誌的,汪顧也不大有。大概都叫爸爸比較合適?反正都叫媽媽肯定彆扭,雖然本來就該都叫媽媽的——這樣想來,她和林森柏的關係貌似還正常一些,即便實質顛倒吧,也總算有一個適合當媽媽。至於剩下的那個,唉。。。她愛當啥當啥去吧。搞不好她還想給小浣熊當妹妹呢。
“林森柏,別站著了,風大,孩子又感冒。。。”咪寶還要繼續,沒想林森柏頭頂突然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叫喚,“伯、伯伯。”咪寶和林森柏同時抬眉,林森柏像個偷孩子的賊一樣警覺地放出目光四處掃視。她以為小浣熊是在叫哪個路過的福利院職工,可環顧八面,除了她們便是黃燈黑路,悽風怒雪,哪兒有他人影?莫非見鬼了?聽說小朋友都有天眼,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林森柏越想越驚悚,就在她打算把小浣熊從自己肩上摘下來一問究竟的時候,小浣熊輕輕在她頭頂摸了摸,口齒伶俐地又來了一句,“伯伯。”還有後話,“伯伯,屁呢?”
咪寶登時面壁,捶牆大笑。小浣熊看見咪寶笑,便也跟著咯咯地笑起來。她把下巴抵在林森柏頭頂上,脖子就貼著林森柏的後腦勺,她一笑,林森柏的世界立時充滿笑聲,原本哭喪著的臉再也繃不住,遂一面訕笑,一面憤恨地抬手去咯吱小浣熊,“把我這麼一位大美女叫成伯伯,你於心何忍!”但憤恨完,林森柏就自我安慰地想,也好,怎麼說也有專有名了呢。。。小浣熊以前都只會叫她“阿姨”,其實是管誰都叫阿姨,因為福利院裡沒有男老師,一個“阿姨”就可以打遍天下。
對這麼小的孩子來說,那段為期四個月的苦難經歷,大概是很容易被拋之腦後的,剛被救回來時她還操著濃重的N省口音,現在她已經能夠將普通話說得像“阿姨們”那樣“字正腔圓”——這簡直就是一個從悲劇到慘劇的演變過程,引得林森柏天天在罵,“我COW!咱們國家的兒童福利制度是為了培養方言學家吧!”
快到九點時,三人回到家。何宗蘅正拖著屁的尾巴要求它老老實實坐在她腿上陪她一起看電視。可屁是一隻很有責任感的豬,人家以為自己是狗,狗是要看家的!於是它在何宗蘅懷裡面紅耳赤,嬌喘連連,死命掙扎,前後左右地扭動著一定要到門邊去瞧瞧。
小浣熊頭一次進林森柏家門,但並不怕生,林森柏一把她放到地上,她就撞撞跌跌地朝豬撲過去——說來也是的,林森柏這兒和兒童福利院實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有繁複的歐式花紋,都有闊大空曠的天井,站在天井裡向上看,每一層都圍著石質的欄杆,透過天頂上的玻璃可以看見雪花,簡直就是另一個“向陽花”嘛!她像回家一樣,有什麼好怕的呢?
何宗蘅喜歡豬,但更喜歡孩子,驚喜地看見小浣熊來了,她直覺地彎腰下去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豬趁機逃脫,跑到咪寶和林森柏面前上躥下跳著大獻殷勤。咪寶一看它不停地搖它那又細又短的尾巴就知道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