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待他縫完最後一針,剪下羊腸製成的線,夜笙心中似懸著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他這才輕輕吁了一口氣。
自己平日裡什麼冷酷的事不是照做不誤,怎的今日做這小小的一個駁骨術,便緊張至斯,他心底不由得有些嘲笑自己,何時他的心中,也有“不忍”二字的存在了?
抬頭見花楹時,見她一張小臉越發的白得厲害,額上掛滿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一雙墨黑的眸子氤氳著濃濃的霧氣,儘管如此,卻始終未滴落一滴淚來。
夜笙拿了尚沾著血的手,捏了捏花楹的臉蛋,“不讓你哭出聲,沒讓你連淚也忍著,想流淚就流吧!”
夜笙話音剛落,花楹蓄在眼中的淚,就如大顆大顆的珠子一般,牽線一樣滾落下來。
夜笙伸手接了那滴落的淚,聲音雖依舊冰冷,卻是笑著道:“可惜你的淚不是珍珠,不值錢,否則爺要發達了,這麼多的淚,虧你的眼能藏得下。”
花楹流完了眼中的淚,抬手擦了臉上淚痕,深深喘了一口氣,道:“你剛剛這麼做,我的腿是不是保住了?”
“是。”
見夜笙臉上表情是難得的一本正經,花楹心中對夜笙便生出了一絲信任來。
至少,他剛剛細心為她醫治腿的樣子騙不了人,再說經他這般治療之後,她的一條原本快要失去知覺的左腿,如今雖然痛,卻比剛剛要松泛了一些。
夜笙起身去臉盆架邊洗乾淨雙手,又轉身去吩咐店小二送點熱水進來,這才折返回到房間,利索將剛剛替花楹治腿的那套器具整理乾淨收進了藥箱裡,將藥箱藏入了側牆的櫃子中。
待一切辦理妥帖,店小二正好送了一桶熱水進來。
花楹傷腿肯定是不能沾了生水的,但是她從囚室出來,渾身上下都臭得很,她自己也知道這樣子在囚室中沒所謂,但是要正常人一樣出行,怎麼著也得清洗乾淨了。
再說,夜笙似乎很討厭她身上的味道。百度嫂索|骨生花
否則也不會在林子裡就逼著她換掉那一身衣裳。
花楹正想著自己如何一個人瘸著腿的情況下,將自己一身清洗乾淨時,卻見門口進來兩個侍女模樣打扮的年輕姑娘,一個姑娘手中捧著托盤裡,擺著乾淨的帕子、瓶瓶罐罐之類的東西,另一個姑娘手裡捧著的托盤裡,擱著一疊女子的衣裳。
兩個侍女在夜笙面前行禮,“奴婢知春、知夏見過沈公子。”
“免禮。”夜笙冷掃了一眼兩人,問道:“是澹臺恪讓你們來的?”
“是。”兩個侍女恭謹回話。
“澹臺恪還算識趣。去吧,好好替小姐梳洗一番。”夜笙起身,離開之前,又掉頭對知春和知夏兩人道:“小姐的左腿有傷,不可沾了生水,你們兩個仔細著點。”
“是。”知春和知夏兩人忙低頭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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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長髮纏繞
花楹在知春和知夏兩個的伺候下,梳洗乾淨之後,穿了新置辦的胭脂色衣裳,端坐在銅鏡前,由知春拿了幹帕子替她擦乾溼發,自己則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犯傻。
她在囚室中六年時光,只見過昭華公主和昭華公主身邊的侍女。
她雖對昭華公主恨之入骨,卻也不得不承認,昭華公主真的是異常美麗的女子,是那種張揚霸道的美,不似她的孃親。
她記憶中,她的孃親,就如同她們家後院子裡的桃花一般,是那種柔和的溫婉的美,給人的感覺總是如沐春風的,潤物細無聲的,不凌厲不張揚,但卻讓人看了,便會從心底裡生出喜歡來。
她再看銅鏡中的自己。
樣子跟她的孃親長得並不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