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演武院的院服,他喊的是少年坐車不坐,八個銅錢送你到家門口。
方解認真的問不是五個銅錢嗎?
車伕扭捏道這不是大雪嗎,多加三個銅錢也不算過分吧。
方解問無論送到哪兒都是八個銅錢?
車伕說如果你就坐一里路我好意思收你八個銅錢嗎?十里之內,還是五個銅錢。超過十里加收三個,公道不公道?
方解說果然很公道,但我不坐。
車伕幾乎氣歪了鼻子,心說你不坐跟我說半天干嘛?他用最鄙視的眼神看了方解一眼,然後催馬揚鞭趕著馬車離開。方解傻乎乎的笑了笑,就好像佔了多大便宜。
天色越來越陰沉,雲壓的那麼低,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來一捧新開的雪花似的。方解忽然有些後悔沒坐馬車,若是一路走回鋪子最少還得一個時辰。院服髒了還得自己洗,雖然有了女人……可沉傾扇才不是那種肯抱著木盆洗衣服的型別。
所以他決定抄近路。
轉進另一條街道,方解走進這條街的時候看了看街口的牌子。
東十八街
方解計算了一下路程,距離鋪子所在的東二十三條還有很遠。這條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看起來格外的清淨安詳。長安城各坊市的佈局幾乎相同,筆直的街道將坊市切豆腐塊似的分開,若是能從高空俯瞰的話,會震驚於這座雄城的構建怎麼會如此規矩。
腳踩在積雪上發出的聲音很清晰,方解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街道兩邊的鋪子。走進東十八街大概百米左右,他發現這本應繁華的地方竟然有一片破敗不堪的宅子。看那殘缺的模樣,少說也有幾十年無人問津了。要知道長安城雖然很大可寸土寸金,商人們怎麼會看著這麼一塊好地方置之不理?
所以他忍不住停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這片宅子。
牆壁已經坍塌了幾處,但門洞還算完好。已經鏽成了一團的鐵鎖看不出來本來的樣貌,幾乎和鐵鏈融在一起了。方解順著牆壁的一個缺口往裡面看了看,發現院裡面的枯草已經覆蓋住了整個院子。不是能看的很清楚裡面房子如何,但那露出來的黑黝黝的殘破視窗就好像地獄之門似的讓人心裡發寒。
方解不解,這地方為什麼會荒廢掉?
他在院子前駐足了一會兒,總覺得這宅子有些什麼地方不對勁。所以他沒有急著回家,而是走進了距離這宅子不遠的街對面的一座茶樓。本來這茶樓的生意就不算很好,距離那喪氣的地方這麼近茶樓的老闆也是苦不堪言。這大雪的天竟然有客人進門,老闆連忙親自迎了出來。
當他看清了方解身上的演武院院服的時候,心裡更激動起來。演武院每個月學生們可以外出三天,這三天休課的時候學生們晚上也不必回到演武院住。方解從囚牢裡放出來的時候,恰是演武院休課。
“公子快請進”
老兵拿起撣子為方解掃去身上的積雪,熱情的態度令人心裡很愉悅。方解說了聲謝謝,然後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公子喝什麼?”
老闆問。
方解對茶道沒什麼研究,隨便在單子上指了一種價格中等的茶葉,不張揚也不低調。老闆先派人送上來四樣乾果小點,然後親自動手為方解泡茶。
“老闆,那邊的宅子廢棄很多年了吧?”
方解問。
他之所以好奇,是因為他想知道為什麼搶手值錢的地皮居然無人問津。
“您說那兒啊,咳……別說了,那地方晦氣之極!”
老闆嘆了口氣,似乎一肚子的怨言。
他揮手將一隻出現在門口的野貓趕走,眼神裡都是厭惡。那野貓回頭看了一眼,走到一處牆根下面趴下來,大雪中顯得有些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