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諾透過那熟悉的窗戶,看著屋中牆上慢慢的筆畫,眼淚唰的流了下來,再也剋制不住。
那牆上密密麻麻畫著的,都是她的樣子,她幼時戲水的樣子,她坐輪椅上的樣子,她與他吵架的樣子,她穿嫁衣的樣子……那一顰一笑,一喜一怒,畫得傳神逼真,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到了那些壁畫上,而他,就那麼靜靜的坐在輪椅上,木納而憂傷的看著牆上的筆畫,眼睛一眨不眨。
“人帶來啦?”他的聲音有些遲緩,聽不出絲毫的情緒,甚至讓人有遲鈍的感覺。
“恩,她很勤快,什麼都能幹,而且又聾又啞。”
“是嗎……”忽然,他抬手在那聾啞女人的手腕一拉,那人瞬間痛苦跪地,奈何是個啞巴,她喊不出痛,也叫不出聲,只是痛苦的掙扎著。“好,就她吧。”
他連看都沒有看那人一眼,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牆上的畫像,鬆開手,繼續對著牆壁發呆。
蘇帥輕輕嘆氣,“我會教她如何喂藥和識藥,明日一早便離開。”
“走吧,不要再回來……”蕭天允悠悠而低沉的聲音緩緩而來,那其中充滿了病態的變調。
蘇帥帶著那女人離開了房間,抱起麒諾來到樹屋之外的竹林,點了那女人的穴道,不讓她離開,給麒諾餵了解藥後,轉身看著那頂端的樹屋,無比的惆悵,“那日他來找我,說他得了遺忘之症,讓我幫他配藥,可還沒等我配製出能緩解的藥,他的病情便已經開始惡化,於是,讓我躲開了你們的追兵,帶他來了這裡。他當時昏倒在我門外,醒來抓住我,說的第一句話是,讓送我回家,他說,怕忘了回家的路……”
麒諾微微閉上眼,淚水決堤而下。
就連蘇帥,那謫仙般儒雅溫潤,平靜淡然的人,也不禁溼了眼眶。“他是那麼驕傲,我照顧了他一個月,他發現自己的情況越來越不好,甚至沒法站起來走路,便讓我,去找一個聾啞之人,服侍他直到他死去,然後……然後把他化成灰,包在他隨身的黑色絹帕中,放到……你的畫像前,說,這樣,他就可以看著你一輩子,守著你一輩子,再也不跟你分開……”說著,說著,蘇帥再也說不下去,扭頭閉眼,忍著不讓淚水決堤而下。
麒諾憋著一口氣,再也承受不住,深吸一口氣,痛哭出聲來。雙手捂上心口,她痛得跪倒在地,心中卻仍想著,她此刻的心痛,他可會感同身受,可會與她一般難過,那她是不是不應該難過,可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
蘇帥努力平復下心情,轉身扶起麒諾,“你身子還沒好,不能哭,滑胎和坐月子一樣,不能哭的,對眼睛不好。”他可以猜到,是他狠心親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因為無法面對自己給她帶來的痛苦,所以才會病發去找他。
“幫我,幫幫我,我不想離開他……幫幫我,求求你……”
蘇帥滿眼悵然,何時見過這般卑微懇求的她。“好,我幫你,你先冷靜下來。”
麒諾哭成淚人,蘇帥將她和那個聾啞的女人一同帶到山崖上,巫磊毅收到靑洛的信立刻趕來,看著眼睛紅腫不堪的麒諾,還有她身旁一臉沉鬱憂傷的蘇帥,什麼都沒問。
“靑洛,去取了那女人的麵皮,留下性命,好生安頓。”
蘇帥微微蹙眉,若要易容,能有真人的麵皮做人皮面具自然最好,而靑洛時易容的好手,有她在,又有真人面皮,要做到不被他察覺應該不難。
巫磊毅聞言,猜到她想如何,眼神示意蘇帥出去談。
二人站在山崖邊上,巫磊毅沉聲問道,“蘇神醫,我師兄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目前沒有,他的身體折損過剩,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照這樣下去……沒有多少日子了。”或許這樣也好,那樣活著,對於他來說,或許還不如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