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王喜梅便抱著小春明出來與春桃春蘭說著話兒。
議事一直到太陽斜到西邊半空中才結束。定下六月十九日搭棚,並喪宴祭拜等事宜。殯儀回去,何氏想著他們一直坐著不走,想必是要等年哥兒下學回來,想了想便說要帶他們去佟氏住過的小院看看,若是晚上來不及回去想住下,她把家的鋪蓋收拾下送過去。
柳氏笑著上前拉何氏的手,“那就謝謝大嫂子了。我們來的急慌慌得沒顧上這些。等明兒叫老張頭回去一趟,從府裡頭拉些被褥過來。”
何氏強笑了笑,心頭一陣陣的苦澀。年哥兒舅舅和舅母的感激之意是不假,可自進來就沒說過一句,大嫂子不用擔心,我們不強著讓年哥兒回去的話。想到這兒她心裡又是自嘲一笑,換作是自己,找到親外甥子,自然也是不肯講這番話的。
佟氏的小院,何氏春桃上午來時,只把屋裡打掃乾淨了,院裡還沒來得及清掃。青青荒草幾乎長了滿滿一院子。
柱子爹、李海歆和跟著過來的李家老三在前面拿鐵鍬剷草,何氏柱子娘和春桃春蘭幾個在後面把草打成捆兒,堆放到院子角落裡去。
一直忙到太陽落到屋脊之後,約莫佟永年該從學裡回來了,剩下些收尾的活計,何氏讓柱子娘幫著做做,急忙回家了。
佟維安老張頭柳氏自天色漸晚時起,便立在院子門口不停地往竹林小道兒上張望,面有焦色略帶不安。
柳氏雖沒有見過這位小外甥,但是從丈夫的口中也知道這孩子對他們還不親近,甚至於有些牴觸。
今兒佟維安拿了主意,不事先打招呼,直接到李家來,看他現在這樣子,心裡頭肯定還是擔心惹得年哥兒不高興,硬撐著不走。
老張頭也低聲說,“舅老爺,待會兒二少爺見了我們,不會……不會生氣吧?”
佟維安嘆了口氣,轉頭看著老張頭,“有可能。上次見過一面兒,就覺得這孩子跟我姐姐的性子像得很,柔中帶剛。”說著又朝柳氏一笑,“說不定會拿大棍子趕我們走!”
柳氏嗔怪他一眼,“即使是拿大棍子,也是你這個當舅舅的做得理虧些。”
佟維安笑笑沒說話。
佟永年一如往常,腳步輕快的踏上回家的小道。一手握著本書,另一隻手裡拿著黃紙小包,這是前王村小貨棧裡新到的梨膏糖,顏色棕黃,像琥珀一樣漂亮,同窗們都說好吃,他便也去給梨花買了一包。
快走到院門口時,腳步驀然停下,望著立在院門口的佟維安三人以及停在院門口的那輛馬車。
“年哥兒!”佟維安叫了一聲,推開柵欄。老張頭也在後面喊著,“二少爺回來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佟永年遲疑了一下,把手中的黃紙小包攥得緊緊的,緩緩走進問道。
春柳聽到佟維安叫,也忙朝著正在廚房裡做晚飯的何氏叫著,“娘,年哥兒回來了。”一邊蹬蹬跑到院門口,雙手扒著柵欄往外看。
佟永年看到她,眼睛閃了閃,叫了聲,“三姐。”
春柳招手讓他快進來,一眼看見那黃紙小包,下意思大聲喊叫,“你又給梨花買……”喊到一半兒,突然止住,不自在的笑了笑,把手在身上搓了又搓。
佟永年咧了咧嘴,笑著,把黃紙小包遞過去,說著以往重複了很多遍的話,“這是前王村小貨棧剛進的糖,可好吃了,三姐也吃。”
春柳眼睛閃了閃,一把抓過,背過身去,“你快進來吧。”
何氏與李海歆也出來,讓佟維安幾人到屋裡去坐,又在身後叮囑著,“年哥兒和你舅舅好好說啊。”
佟永年回頭,點點頭,“知道了,娘。”
他一轉頭又見梨花立在東屋窗子根下,揚聲道,“梨花,待會哥哥再和你去抓土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