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林這話說的很輕,語氣低緩,含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潮汐海浪般的聲音裡,透著一絲輕啞的磁性。
他像是一時興起的隨口一說。
又像是經過了最精心的思量。
因為雙唇就湊在謝利爾的耳畔,所以呼吸間所噴灑出來的氣息,也就盡數縈繞到了謝利爾的耳廓上。
這一瞬間的曖昧,於謝利爾而言,就像是烈陽下的海面所掀起的浪花,帶來了一種輕微的癢意。
但也僅此而已了。
而話完這話的蘭斯林,很快就直起身體看著謝利爾,企圖從謝利爾的反應裡,看出點什麼。
然而讓蘭斯林稍微有些遺憾的是,這個幾乎近在咫尺的黑髮青年,漂亮的臉蛋上,既沒有浮現出驚訝,也沒有任何詫異。
甚至連一起羞赧的情緒都沒有。
這過於平靜的反應,好似他剛剛那一句直白的求愛,就如同涼白的水一般平淡。
這一剎那間,蘭斯林差點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這話,說的還不夠清楚明瞭。
但這個想法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
因為他很確定,他將意思表達得足夠清晰。
不然此刻,從斜後方那半掩的門外侵襲進來的凜冽之氣,也不會朝著他直壓壓地射來。
不可否認,對方其實隱藏得很好。
如果不是他心裡有所猜測,再加上有一種隱隱的直覺,是發現不了十米開外,還站著另一個人。
而就在剛剛,就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
站在房間外的這個人,毫無疑問的,被他影響了心緒,以至於洩露出一股不加收斂的冷銳之氣,瞬間就暴露了自身的存在。
蘭斯林這麼想著,也沒再關注房間外的這個人,而是將注意力放回到謝利爾的身上。
比起其他,他顯然更在意謝利爾的回應。
蘭斯林道:“不說話我可就當成是預設了。”
謝利爾看著他:“為什麼會提出這個要求?”
謝利爾知道蘭斯林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情潮期,以往這位深海之主在情潮期的時候,一直都是吃的抑制發熱的甘草度過。
幾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之所以會這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位深海之主並不想受到任何束縛。
人魚一族不同於其他種族,他們一旦和另一個人魚交配,就等同於是標記了彼此。
這種標記,就像是打下了雙方的烙印,彼此的靈魂終生都會捆綁到一起。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能再接受其他人魚的愛意,更不能與除伴侶外的其他人魚有任何身體上的交纏。
哪怕是另一半離世,這種標記也不會消失。
所以人魚一族在對未來伴侶的選擇上,會格外慎重。
對於人魚而言,一旦與另一個人魚發生了關係,就相當於多了一層只有等雙方的生命都終結之後,才能徹底解除的禁制。
如果是相愛的兩個人魚,這是禁制,卻也是一種讓靈魂得以昇華的愛情契約。它的存在就是最甜蜜的負荷,他們會甘之如飴。
但是……
如果是不相愛的兩個人魚,這就是一種對自由的絕對束縛。
不過這種宛如禁制般的標記,只存在於人魚與人魚之間。
只有同族才會受到限制。
如果人魚在情潮期的時候,是與其他種族發生的關係,就不會有這種限制。
只是雖然沒有了這一層限制,與外族發生過關係的這個人魚,卻會被其他人魚視為不可被寬恕的異類。
他們會將這個人魚視為背叛者,這個人魚會在謾罵和唾棄中,被排擠,嚴重一點的,還是會徹底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