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什麼隆重宴會,只是平常會客。待得楚江秋發現徐傑之時,一曲而罷,便起了身,竟然走下了小臺,慢步往徐傑走來。
徐傑見得楚江秋下臺走了過來,也有些意外,也站了起來。
眾人不明所以,看著楚江秋往門口走去,皆是注目而視。
便看楚江秋近前一福,說道:「徐公子來了,卻不出聲,實在怠慢了,見諒。」
徐傑與楚江秋,兩人不能說多麼相熟,但是自從上次徐傑有求上門,帶走了不少歌舞伎之後,便也算得上是熟人了。
這自然是徐傑欠的人情,當初的徐傑,可沒有面子從這遇仙樓花錢帶走那麼多歌舞伎,能做成此事,自然是楚江秋的面子。所以徐傑也恭敬答道:「楚大家有禮!」
楚江秋笑了笑,又是一福,問了一句:「奴家近來聽聞徐公子已然是一衙主官,想來公務極為繁忙,到遇仙樓來,必是那案牘勞形甚苦,不知公子想聽何曲,奴家為公子一一奏來。」
唐人劉禹錫有駢文《陋室銘》,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說的是一種追求,沒有那些宴會的煩擾,沒有公務的奔忙。
徐傑本無所謂,楚江秋願意唱什麼便聽什麼,此時楚江秋當面問了,徐傑本也準備說上一句隨意之類,但也知道這麼回答就有些過於不把楚江秋的面子當回事了,便答道:「陽關三疊,可好?」
「公子且坐小飲,奴家這就給公子奏曲。」說完楚江秋又是一禮,然後轉頭往小臺而回。
本是奏琵琶的楚江秋,搬上了桌案,琴聲已起。楚江秋的琴,顯然比那江映雲的琴要好上不少,琴音通透。
只是在場之人多少有些不快了,徐公子他們是不認識的,《陽關三疊》是成曲,並非詞牌,而且是和緩久長之樂,這些人到遇仙樓這般的地方,本就花費不菲,求的就是個文才之名,聽個《陽關三疊》,就好似徐傑佔了這些人出名的機會一般。
好在這些人也聽到了楚江秋說徐傑是一衙之主官,身份地位不同,便也不會真的有人把這份不爽快說出來。
但是眾人打量著徐傑的時候,看得徐傑面龐,卻又如何也難以相信這麼一個比在場之人都要年輕的少年,會是一衙主官。京城裡的一衙主官,至少三品。這麼年輕的三品,怎麼可能?
疑惑,亦或者是驚訝。便也有交頭接耳。
「那位徐公子,諸位可相熟?」
左右之人搖搖頭。
便聽又問:「可聽說過哪個衙門的主官如此年輕?」
左右還是搖頭。也是這京城裡,還真沒有六品的單獨衙門。
忽然問話之人自己恍然大悟一番,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報紙。
眾人連忙湊過去看,頭版抬頭的三個大字:緝事廠。
京城衙門何其多,三省六部,大理寺、御史臺、樞密院、翰林院、開封府衙、學政……等等,數不勝數,如果不是最近這些事情,如果不是報紙,何人會想得起還有個什麼緝事廠。
幾人互相對視,脫口而出:「緝事廠徐文遠!」
待得眾人都恍然大悟了,再轉頭,打量的眼神越發仔細,仔細看看這個緝事廠指揮使是個何等模樣,到底是何人竟然敢與李家刀兵相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徐文遠能文武雙全。
興許這些人有些失望,失望徐傑的模樣,除了周正一些,別無獨特之處。既看不出來忠肝義膽的方正,也看不出文才斐然的瀟灑。
如歐陽正那般,做派正直,臉也生得方正,看起來就是個剛正不阿的模樣。如吳伯言那般,做派不羈,人也自帶一種瀟灑的氣度。相由心生,大多如此。
此時不過十九歲的徐傑,都還不具備。徐傑有的是怒目一瞪的狠厲。怒目不出,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