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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著,幾乎也要跟著睡著,然後他就真的睡著了。

白露醒過來時,只看見那男人的臉,他臉上鬍碴子又冒出來了,粗獷的睡臉在秋陽下,看起來好放鬆。

她忍不住抬手,撫著他如孩童般的睡顏,還有他又變乾的唇。

他體熱,每回出門,必又熬夜操勞,現又適逢秋燥氣旺,那是火上加火,需吃些降火的東西,晚點她得熬些湯藥給他喝才是。

遠處,忽然傳來漁家吆喝收網的聲音。

她愣了一愣,這方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抬眼看向四方。

這不看還好,一看,她便整個呆住了。

她還以為他只是要帶她隨便去走走,散散心,偷個空喘息。可這裡,不是什麼隨便的地方,是剌史大人送的地。

而這本該荒蕪的空地,此刻卻種滿了菊。

她無法置信的站起身,看見那金黃色的花海,不斷延伸,連綿出去。

她屏住了氣息,搗住了唇,難以相信的望著眼前的情景。

這菊,不是隨處可見的花,並非以前曾有,只在她想象中出現過。

它們,朵朵皆如碗般碩大,花瓣纖細嬌美,妖嬈多姿。

那是她花了數年光陰,用了無數心血,栽培出來的金菊。

這菊,是她在那恐怖可怕的年月裡,唯一的安慰,僅有的支撐。為了逃避,她把心力全都投注在培植這品種的菊上,那一年才剛種成,可才有了花苞,還沒開花,事情就發生了,她沒來得及帶它走,沒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氣力。

她舍了它,也舍了一部分的自己。

從那之後,她再也不碰菊,不栽菊了。

怕栽了,讓人認出了她,知道了她。

她家世代種菊,懂菊的名家,都知道她,所以她從此不讓自己碰——

風,吹拂而過,吹得那片金菊在陽光下閃耀。

“去年,我為了調查,去了那地方。”

他低啞的聲,在身後輕響。

“我看見它開在已完全廢棄的花田中,附近的人告訴我,那是金家小姐栽的菊,可惜金家小姐沒來得及見它開花便遭不幸,可它雖無人顧,卻仍堅忍不拔的在那旱地生長著,年年開著花。”

白露回首,看見他已起身,俯視著她,黑眸含情,唇角帶笑。

“總覺得,這花似你,所以我將它帶了回來。”

輕輕的,他撫著她的小臉,柔聲道:“本以為它很難種,誰知它自個兒長得極好,也許因為這兒土沃水美,它一下子便生了一大片,我本還憂著,它會不會只長葉子,不開花呢?可一入秋,它便成這般了,八成就是想給你瞧瞧吧。”

他說得輕鬆呢,可這菊是她培養的,怎會不知種出這麼一大片,需要多少心力,就算她本就是望它耐旱,可他若沒花心思,才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就種出這麼多呢。

“宋應天說,這菊可觀賞,亦可入藥,你花了不少心血吧?這下生了這麼多,擱著也浪費,咱們拿去揚州賣鳳凰樓,再要冷銀光送去京裡賣那些高官富商,定能狠狠敲上一筆。”

她心一跳,忙道:“不行,這花不能出——”

“這世上,會養菊的,可不只姓金的啊。”他知她憂什麼,只笑看著她,道:“況且,這菊是我蘇小魅,閒來無事,不出公差時栽出來的,這附近人盡皆知,有何不可?”

她愣了一愣,怎樣也沒想到,可以這樣。

“白露,你天生一雙種什麼活什麼的手,你若想種什麼,那就種什麼,不需要因為任何事,便從此不碰。”他瞧著她,溫聲說:“你愛菊,那就去種,況且菊也是藥,能退火,不是嗎?就當是種給我喝,不也挺好?”

白露怎樣也沒想到,多年前那惡人讓她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