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放在當時的慘淡的陰雨夜裡說出來,頗有種嚇人的味道。然而現在想來,卻是另一種感嘆:這世上,人,如果不是自己先去惹的因,自然便不會有這樣的果罷。
有些事,並不是我們以為能夠掌握,就可以放任自己為所欲為的。
春水記於零六年一月十七日晨零時三十八分
第三十章 一無所知
等我睜眼醒來,只看到漆漆黑手叉著腰神氣十足的指揮著一大票老鼠運東西。
我定睛一看,是個描金漆花八寶錦盒。幾十只老鼠在下面用力頂著,其餘的老鼠則互相咬了尾巴拖著一點一點的往桌前挪。
場面還不是一般的宏大。
再往桌上仔細看,已經堆放了好些整齊疊好的各色上好的錦衣,旁邊放了個小錦盒。
吃力的動了動頭,房,還是爹帶我來的那個房,已經換了老紅的紅木新傢俱,擺了張四頁的翡翠玉屏,上面用錦線繡了團簇豔麗極是生動逼真的花開富貴。房裡,沒有爹的身影。
我想起身,可才動一下手,便痛得有汗像從頭上身上薄薄的冒出來。
漆漆黑倒是耳尖,聽到我有動靜,馬上就把頭別過來,喜道:“三思大人醒啦,餓不餓?小的這就給您備餐。”
不由我分說,五六十隻老鼠已經迅速的整齊的像訓練有素計程車兵般竄上了我的床。
在百來只老鼠的努力下,我備感艱辛的喝完了一小碗銀耳肉末粥。漆漆黑身邊的一隻個頭比它小了一圈的灰老鼠用比我鼻頭大不了多少的繡著花草的絲巾給我花了近半柱香的時間抹淨了嘴。
“三思大人,您現在身子不適,尊上交待了,要小的看著您在床上好生休息,不如小的叫人給您表演歌舞解解乏?”
漆漆黑熱情得豆大的眼像是兩簇燃燒的火焰般,鬍子也因為說話的激動而一抖一抖的,然後不容我發話,便像肥皂劇裡的太監一樣扯開了童稚的嗓門大叫:“小的們,給三思大人上歌舞!”
一屋子老鼠馬上像炸開了鍋似的,四處竄著搬凳搭臺拿著樂器就位,約是要表演的老鼠則都窩在用塊小布攔住的後臺用不知哪弄來的胭脂水粉描眉塗嘴,胡亂的往身上套小得不能再小的戲服。另外幾隻老鼠則馬上給漆漆黑和它身邊的灰老鼠端來了一張約我半個手掌大小的臥榻,灰老鼠一臉嬌羞的抱著漆漆黑的胳膊,兩傢伙甜蜜蜜的坐在桌上的戲臺前開始看錶演。
臺上,有老鼠表演嫁女,吹吹打打好不熱鬧,臺下,我心裡一片悽然。
腦子裡想起爹,想起爹對我做的那種事情。
真髒。
可是卻是無法抵抗的愉悅與痛楚。這到底是什麼?更可悲的是,自己的身體為什麼一點也不由自己指揮?
這就是拿起?
明明是脫離自己掌控的,可怕的從未有過的世俗,怎就是拿起了?怎麼辦?我的道怎麼辦?我跟爹,怎麼辦?
像是一團纏繞不清的麻,我越想越亂越想越有種要把自己撕成兩半的得不到答案的焦燥。
心裡不由苦笑:我活了幾十年,修道了幾十年,就是連死,也未有過心動波瀾,可眼下,自己卻做不到心平氣和了。
這便是劫罷。正如妖、精修道需面對天劫般。我的劫,也來了。兩眼雖然是睜著的,可看不到前方有什麼,一片霧茫茫。
算了,莫再想,眼下,解清自己和爹的關係才是正事。
便是對自己說了一遍一遍的莫再想,我的心裡,仍是放不下,總是不自覺的便在想。
也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才驚覺房裡已經沒有了吵鬧的唱戲聲,抬眼一望,漆漆黑一票老鼠都沒了影,爹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正退了外衣往床前走來。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