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周健揚刀一指,指著那山頭上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雙旗說道:“可是我的旗號還是日月旗!”
雲蕾看那雙旗,迎風招展,一邊紅日,一邊眉月,合起來正是一個“明”字,心中嘆道:“原來叔祖落草為寇,也還忘不了明朝。”周健道:“你若找著哥哥,叫他不要考什麼勞子的武狀元的。還是回到我這兒來吧。朝廷刻薄寡恩,看到你爺爺的例子,難道還不心寒嗎?”雲蕾道:“叔祖說的是。”周健折起信箋放入懷中,又道:“你的三師伯謝天華英風俠骨,亦是我所欽佩之人,想起十年之前,他和潮音大師相約,一個撫孤,一個報仇。如今潮音大叔已託他的師妹將你撫養成人,天華報仇之事,卻還是渺茫之極,好不令人傷感。”雲蕾道:“我去通知家師,叫她和二師伯一同趕到胡邊,找尋三師伯便是。”周健道:“你只有一個人,怎能兩邊兼顧?這樣吧,你還是專心去找你的哥哥,我替你去通知師父。”雲蕾道:“那敢情好,那麼,我明天就動身了。”周健笑了一笑,道:“你再耽擱幾天。論武功我不如你,可是有些東西你可得向我學學啊。”
東方發白,炮聲漸寂,周健與雲蕾迴轉大寨,中午時分,四路伏兵都告捷回山,果然是大獲全勝,把蒙古兵殺得潰不成軍,俘獲人馬無數。周健下令犒賞,忙了半天,處理完畢,這才笑對雲蕾說道:“你雖然武藝高強,對江湖上的路道還不熟悉,我叫山民教你。”自此一邊三日,周山民將江湖上的各種切口、幫派、禁忌,以及各路成名英雄,其中門戶淵源,糾紛恩怨等等,都詳細說給雲蕾知道。雲蕾人甚聰明,記性極好,學了三日,對江湖之事,瞭如指掌。周健還怕經驗不夠,熟人無多,又將一對日月旗送了給她說道:“北五省水陸兩路英雄見此旗號,都要相讓幾分,你若遇到危險,可將此旗取出,不過,也不要隨便用它。”雲蕾心道:“我闖蕩江湖正要歷練歷練,要旗號保護,那還有什麼意思?”不過礙於叔祖好意,還是接了。
周健又取出幾套男子衣裳以及金銀珠寶,笑道:“單身少女,獨上京師,惹人注目,你換了衣掌,易釵而弁吧。這點珠寶,留給你在路上使用。”雲蕾一想不錯,便換了衣裳,接了珠寶,拜辭下山。
周健道:“山民,你送她一程。”出了山寨,換上快馬,中午時分,已越過雁門關,踏上前去京師的大路。雲蕾言道:“叔叔你回去吧。”周山民深深地看她一眼,微喟說道:“你可得回來啊!”仍然與雲蕾並馬而行,依依不捨。雲蕾笑道:“叔叔,多謝你了。你回去吧。”周山民面上忽然現出一層紅暈,笑道:“其實我也比你大不了幾年,咱們上輩雖是深交,卻非兄弟。若論起年齡,咱們還是兄妹相稱,更為適合。”雲蕾好生奇怪,忽想起這幾日來,周山民對她十分關切,心中想道:“這個叔叔為人甚好,只是說話有點不對勁兒。”雲蕾年紀還輕,哪想得到他的用意,一笑說道:“你嫌我叫你叔叔叫老你麼?好吧,他日我回來時,稟過叔祖,改掉稱呼便是。”
周山民面紅過耳,雲蕾一笑策馬,疾馳上道,回首看時,只見周山民還在痴痴遙望。
一路無話,第三日來到陽曲,這是汾酒集散之地。入到城來,只見處處酒旗招展,雲蕾腹中飢渴,心道:“久聞山西汾酒的美名,今日且放懷一喝。”行到一處酒家,見門外扎著一匹白馬,四蹄如雪,十分神駿。雲蕾行近去看,忽見牆角有江湖人物的記號,雲蕾好奇心起,步上酒樓,只見一個書生,獨據南面臨窗的座頭,把酒代酌。東面座頭卻是兩個粗豪男子,一肥一瘦,披襟迎風,箕踞猜枚,鬧酒轟飲。雲蕾旁觀者清,只見這兩人貌作鬧酒,卻時不時用眼角瞥書生。
書生服飾華貴,似乎是富家公子,他獨自飲酒,一杯又復一杯,身子搖搖晃晃,頗似有了酒意,忽而高聲吟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