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媚蘭發出一聲尖叫,我看到聶秋遠和駱大春的神情忽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我感覺琵琶骨上按著的手一鬆,然後,身體許多處同時“嗖”地涼了一下。
我愣住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都在喊我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感覺全身好多個部位同時把錐心刺骨的劇痛傳導進了我的腦神經,因為實在是太疼了,所以我“啊”地一聲慘叫出來。
我自己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是挺撕心裂肺挺難聽的,然後,我就看到自己身上血花飛濺,而我的左腹部插著一把細細的短刀。
黑衣人以我看不清的速度一揚手,把短刀拔了出來。我捂著肚子就向後倒了下去。我這才明白,大概是這人一眨眼的工夫,就在我身上的不同部位連捅了好多刀。我還沒來得及感覺疼,他就已經捅完了。
原來我成了他展示刀法的靶子,這也實在是太倒黴了。
這時我聽到一聲暴怒的吼叫,看到駱大春身形一晃,已經到了我們面前。他輕飄飄地推出一掌,那一掌就像沒有力量似的,但觸到黑衣人身上,黑衣人竟像忽然中了衝擊波一樣,“呼”地一下倒飛出去,“砰”地一聲撞在後面的土牆上。
一掌擊出並不算完,他的身體跟著黑衣人的身體一起閃到了土牆邊上,手中的長劍猛地遞出,直接貫穿了黑衣人的左肩,將他結結實實地釘在了牆上。
一切,都太不正常了。駱大春,那麼溫暖的人啊,這,是何等暴虐的場面?而且,他的周身,都在散發出極其強烈的寒意,比深冬挾著冰的冷風,都更加令人戰慄。
這一切,都發生在我倒下去的剎那。我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是被一個人一把接住了。
就算是倒在一個柔軟的懷抱裡,我還是痛得慘叫起來。
“流螢,流螢,別動!嚥下去!”我聽得出,這是聶秋遠的聲音,感覺到有力的手指迅速地封了我身上的幾處穴道,感覺幾顆苦苦的丸藥塞進了我的口腔。可是傷處很疼,疼得我全身都在發抖。
因為全身都在疼,所以我連傷在哪裡,是不是傷到要害都感覺不出來了。奇怪的是,我的意識卻非常清醒。我看到聶秋遠的臉在離我很近的地方,他的聲音又焦急又柔和。
“你聽我說,流螢,不要緊,別怕!你身上一共有七處傷,全部都不在要害。最重的一處,在左下腹,但是,沒有傷到髒腹。所以,會好的!我在這兒,別怕,聽到了嗎,流螢?”
我茫然地點著頭,但是我肩上也有傷,點頭險些把我的眼淚點出來。聶秋遠動作十分輕柔地抱著我,儘量不觸及我身上的傷處。他的眉頭蹙得越來越緊。
就在這時,卻聽得那邊“嗤嗤”兩聲,便見傷我的黑衣人右臂衣袖被割開了,黑色的衣袖飛起在天上,碎成無數細小的布片。有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你用的,不是落雪山莊的刀法麼?不是生剔去活人的血肉麼?那麼你應該好好看著,風雪悍刀,是否如你使得這般粗劣!”
我驚訝地看到,駱大春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握上了一柄細長的、薄薄的短刀,大約有一尺長。而隨著這柄刀的出現,空氣的溫度都似乎驟然下降了幾度,變得極其寒冷。
韓媚蘭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尖聲叫道:“表哥,不要!‘
隨著她的呼喚聲,同時響起的還有那黑衣人綿長、淒厲、慘絕人寰的叫聲。
我沒有看到這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聶秋遠忽然用手把我的眼睛擋上了。他俯在我耳邊柔聲說道:“沒事的,不要怕。”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卻有一種說不清的鎮靜功效,居然抵擋住了那人慘烈的嚎叫,讓一切都沒有顯得如此可怖。但這畢竟是假象,當他把手指移開的時候,眼前所見還是讓我一下子就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