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不定,起身便要離開。燕不離慌忙拽住他的袖子,眸中一片惶然不安,思量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
池月止步在床前,回過頭道:“你要走也得等明日,今晚先在這兒好好歇息,本宗去安排人手。”
袖子依然被攥得死死的。燕不離明顯看出他是敷衍,面色委頓悽然,無聲的哀求道:“最後一次,也不肯給我嗎?”
不是本宗小氣,但是給你會出事故的啊少俠!
池月剛要尋個由頭拒絕,就看到兩行清淚從對方臉上滑落,縱有一萬個理由也說不出口了。
“燕不離,原諒本宗。”
燕不離雙手緊摟著對方的脖子,耳邊聽得一聲低沉的輕喚。他不知道這人在抱歉什麼,池月的床風向來激烈粗暴,唯一一次溫柔還是他懷著孩子的時候。但是這一夜,卻比那次還要小心翼翼、纏綿至極,甚至讓他生出一種對方愛著自己的錯覺。
或許,人總是到了最後一刻才知珍惜吧……他微笑著合了眼。
惟願此夜長如歲,天無明,夢不醒。
懷裡的人睡得安穩,池月卻煎熬了一夜,抱著他整宿未眠。是以清晨之際,燕不離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兔子眼。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無生無滅的反噬又發作了?
這個表情看在池月眼裡,卻是疑惑和不適的神情。燕不離尚未張嘴就聽到某人略帶不安的聲音:“我……我叫池月。”
燕不離:=口=?
果然忘了,池月更加緊張:“我是鬼門宗的宗主,今年三十六七八歲吧?月收入沒算過,算不過來。房產車馬在各處都有,會種地釣魚做飯殺人……成過親,夫人已過世,有個兒子叫粑……粑……”
燕不離聽著他絮絮叨叨,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是不是自己睜眼的方式不對?這老魔是沒吃藥還是吃錯藥了?!
遲鈍的大腦仍在反應當中,對方的下一句就直接錘蒙了他:“燕不離,你……你考慮和本宗在一起嗎?”
燕不離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摸了摸池月的額頭,也未覺燙手,所以只能接受了這個無情的事實:池老魔——他瘋了。
池月輾轉一夜,反覆猜度對方失憶後的反應,發現無論哪種都接受無能。他受不了對方用陌生的眼神看自己,也忍不了這個人從自己的懷裡掙脫出去,從此拉開一段再也無法擁抱的距離。
直至此刻,他才意識到這傢伙早已悄無聲息的溜進了自己心裡,還不要臉的佔據了老大一片土地,在裡面紮根發芽,長葉開花,以至於他剛一試圖拔出來便痛苦不堪。所以,宗主大人決定重新開始,不求對方再度喜歡上他,至少也不要離開自己。
哼,就不信憑他顏美活好、財大器粗的魅力,還收服不了一個失憶的蠢貨?!
然而燕不離根本就沒有失憶,他都做好一早離開碧落谷的準備了,哪知一覺醒來池月就瘋了!偏偏他又說不出話,只好愣愣的望著對方點頭,星眸中充滿了對大齡殘障人士的關懷。
池月自然能覺察到這人的錯愕和迷惑,不過他有信心讓對方對自己生出好感。當下溫柔的攬過某人的肩頭問道:“你現在只能吃流食,本宗給你煮些粥如何?”
燕不離渾身一僵,雞皮疙瘩噼裡啪啦掉了滿床,只得牙酸的點了點頭。
宗主大人風風火火的“殺”去了膳院。
某人坐在錦衾裡掐了掐大腿,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便滿面憂悒的穿衣下床,琢磨著池月這毛病該怎麼治……還沒容他細想,臥房外隱隱傳來了一陣嘈雜的打鬥聲,闔住的紅木門突然被人撞得四分五裂!
燕不離正坐在圓桌旁,一聽動靜不對就抄壺在手,在對方衝進來的一刻便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