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熹微處,沈清辭正於梨花案上練字,如往常一般,淡然自若,玉指捻轉之下,狼毫筆沾染著徽州濃墨,不露聲色之處,自是多年純熟,遒勁有力。
李成風則在一旁研墨,探頭看去,不由得搖搖頭。
殿下怎麼和夫人一樣,都愛練字也不嫌無聊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桌旁的竹紙已堆滿一沓,沈清辭朝庭院外看了一眼,問道:「他們今早都過去了嗎?」
「嗯!」李成風應著,換了隻手來研墨,「要不是王嬸今早告訴我,我都不知原來是殿下您故意的,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何有意讓下人們在夫人面前說你壞話,還藉機讓夫人去整頓管教一番,而且王嬸手下的一等女使可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還不讓她們去幫著。」
沈清辭放下筆,緩了口氣,將摘抄的書放回書架,坐回輪椅上。
「昨夜飲過四神煎,加之銀霜炭地龍的燒著,本來就該多活動活動筋骨,讓她有事做總是好的,別老是囿於一室之中,容易多想,那群大相國寺的禿驢就會對她胡說八道,整日披麻戴孝的,沒完沒了的念經。」
說著說著,可見後面的語氣逐步加重,眉眼隴上一層陰霾。
李成風扯了扯嘴角,似乎回想起什麼。
忽地,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李成風去開門才知是王嬸。
「王嬸,怎麼了?」
按這個時辰,本來還應該在後廚忙活早膳的。
王嬸面露難色,似乎有些猶豫,躡手躡腳地進來,請示道:「殿下,他們在夫人那聽完訓了可一個兩個好像都沒了半條命似的,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過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之前給的錢兩都還給老奴,還說寧願挨頓鞭子和板子都不願去夫人那了,這活他們真幹不了。」
沈清辭翻閱著手中的書,耐心聽著王嬸的徐徐道來,不由得一笑,想來應是猜出了七八分。
奈何李成風仍一頭霧水。
「夫人平日都是溫柔待人的,總不可能對他們嚴加酷刑,把他們打一頓吧,還不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
「不是!」王嬸連忙搖頭否認,「他們身上沒傷,是扎馬步!」
「啊!」李成風一怔,扯了扯嘴角,「扎馬步!」
「對啊!」王嬸似乎來了興致,躍躍欲試,剛剛那一群人的哭訴吵得她耳朵疼,還不忘給她演示一番,她也好奇跟著照做。
「小成風,就是這樣,提著兩桶水,手平行,半蹲著扎馬步,聽他們說夫人還一個個矯正他們的姿勢,挺直腰桿,動都不能動,如果敢動就得繼續加水,這下全身發軟,可不比挨頓揍強。」
「王嬸,哪有那麼誇張,這不過是習武之人的基本功。」李成風扶額無奈,連忙扶她起來,別閃著腰,隨即轉而對沈清辭說,「殿下,您早就猜到了吧!」
沈清辭將書放下,轉著輪椅出來,的確是心有成算,淡聲道:「他們以前都在上京官宦大戶人家侍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不過是軍中對新兵比較傳統的訓練方式,沒讓他們搬著石頭在山路跑已經算是仁慈了」
說至此,他從衣袖中取出一塊令牌,交予王嬸。
「王嬸,辛苦他們了,再去帳房先生給他們多加點月銀吧!」
王嬸頷首接過,不過想起什麼,問道:「那殿下,他們以後還需不需要去夫人那了」
「不用,今日就夠了,別讓她太累了,那些從大戶人家來的女使小廝多多少少都有些氣焰,你也趁機整治一番。」
王嬸鬆了口氣,可見平時沒少受這些下人的氣,正好給了她軟硬兼施的機會。
交待了一些府裡的日常,正好也到了給林長纓送早膳的時辰,還說等一下會給沈清辭送藥膳過來,王嬸便告退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