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換做平時,朔茂如果主動來找自己,她能開心的多吃一頓飯,但是現在……哪個女孩子想讓心上人看到自己腫到變形的臉呢?
“晚櫻,他走了嗎?”縮在被子裡,淨琉璃語調低沉的問。
“……”沒人回答她。
“晚櫻,他是不是走了?”
“沒有,我還在這裡。”
這一聲帶著一絲隱忍的笑意,淨琉璃可以想象出此時朔茂的樣子。
他一定是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望著自己身上那層被子,他在笑,唇角淺淺的勾起來,看人的時候,眼神很專注,過於專注的眼神會讓人生出深情的錯覺。
“淨琉璃,出來吧,在裡面不悶嗎?”
“不悶不悶,一點兒都不悶。”淨琉璃再次將自己縮了縮。
朔茂輕輕嘆了一口氣,就聽到他說:“你當時暈倒的時候比現在醜多了,你最醜的樣子我都見過了,所以沒關係,出來吧,我想看看你。”
被子底下,紅寶石一樣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淨琉璃心跳的很快,她扭頭,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
“嗯,是真的,所以,你出來吧。”
矇住腦袋的被子緩緩地拉了下來,露出了女孩略帶緊張的一雙眼睛,被子就卡在鼻樑上,不肯再往下半分。
“你要忘掉哦……”淨琉璃的模樣有點委屈,她眼神飄忽著補充,“我是說,我最醜的樣子。”
看著她的眼睛,朔茂唇邊的笑容更深了。
“啊,在我心裡,你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這一次,他變得勇敢了一些,做了之前想做的事情。
柔和而溫暖的大手輕輕揉了揉淨琉璃白色的長髮,朔茂說:“謝謝你啊,淨琉璃。”
淨琉璃呆呆地看著他,感受他的溫柔,他笑眼彎彎的回望著她,“謝謝你同我一起保護了村子。”
許是千手家的人體質比較特殊吧,三天後,淨琉璃體內的餘毒便都清理乾淨了,臉上消了腫,她再次變成了那個漂亮的姑娘。
一確定她沒有了生命危險後,神樂就不管她了,將她一個人扔在了醫院裡,並且以醫院的食物更符合病人吃為理由,連頓病號飯都不送,繩樹看不下去了,偷偷買了一根雞腿給她吃。
住院的時候,家裡人都不怎麼管她,現在要出院了,更是沒人理她。
淨琉璃回頭看看自己睡了十多天的床鋪,又看看空無一人的病房,忍不住腹誹,“兄弟姐妹多也就罷了,怎麼獨生子女還是我這種待遇?”
淨琉璃總覺得,在父母眼中自己是撿的。
多年以來,兩口子黏黏糊糊,對她卻是貫徹到底的放養主義。
夫妻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說的就是他們家。
現在的淨琉璃不得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不過,沒人來接她出院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她可以在無人干涉的前提下去跟朔茂告別。
病房在一樓,窗戶外面就是病人散步曬太陽用的草地,已經是春末夏初,不管是草坪,大樹還是花朵都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景象。
淨琉璃去的時候病床上沒人,她跑到開著的視窗,身子探出去就發現了靠在牆上曬太陽的朔茂。
頎長的身軀放鬆的靠在牆上,他仰著頭,頭頂上是一棵參天大樹,樹葉勃發,望過去是舒服的翠綠,透過枝丫和綠葉的縫隙,還能夠看到湛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朵。
暖暖的陽光像是珊瑚絨的毯子,輕柔又舒適。
許是感覺到有人趴在視窗,朔茂轉過臉去,就看到了對他笑的俏皮的女孩子。
她衝他揮揮手,一開口,笑容已經爬上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