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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關照她不要遲到,記得shave,不要曬得太黑,不要吃的太多,兩份工作之間務必把妝卸乾淨……

這樣的日子週而復始,唯獨G在這冷酷的背景中凸顯。Ming總是盼望看到她,但在這個特別的行當裡,兩個相似的人註定很少會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地點。大多數日子裡,她們搭乘地鐵穿梭在城市各處,audition,fitting,posing,walking,偶爾在地鐵站、快餐店、經紀公司或是某個面試的地方遇到,花上幾分鐘聊天。

那段日子,Ming時常對G抱怨她腳痛。在做模特之前,她幾乎沒穿過後跟一寸以上的鞋子,穿高跟鞋走路讓她腳上水泡不斷,每走一步都像是踏上陸地的小美人魚。看別人都穿得好好的,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腳長得有些畸形。

G只不過比她早出道幾個月,卻已經很有經驗,教她用消過毒的針將水泡刺破,用清水沖洗傷口,再塗上安息香酊使患部的面板硬化,最後在四周抹上一圈凡士林。

“你從哪裡學來的?”Ming問她。

她卻避而不答,只是得意的說:“要是模特做不成,或許我還可以去唐人街做個專門看腳的江湖醫生。”

Ming至今清楚地記得那個下午,她們倆坐在她宿舍的單人床上,G手裡捏著她左腳的樣子。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刻開始,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心裡奇怪的依戀,只可惜她對面的人沒有回應。

慢慢的,她對G有了更多一些的認識——G喜歡去格林威治村的古董書店淘舊書,或者在寵物商店把所有體重三十磅以下的小狗抱個遍。沒有工作的時候,總是梳一個隨便的馬尾,或者乾脆披著頭髮,弄丟了隱形眼鏡(經常丟),就在鼻樑上架一副黑玳瑁色的角質框眼鏡,一手拿一隻黑色手提包,另一隻手裡抓著一本捲了角的舊書,低著頭,走路腳下生風,看上去就像一個居於塵世卻又不染塵囂的書生。這一切都讓Ming為之著迷,她知道G並不比她更聰明或者美麗,卻似乎更有魅力。

但在其他許多人眼裡,G不過就是一個怪胎罷了。在傳聞中,她是個詭異的悲觀分子,喜歡存錢,會仔細的去讀那些銀行的合同和保險條款,而不像其他正常的女孩子一樣抱怨每年的保險費不如去買雙鞋來的實惠。還有人告訴Ming,G這個人小氣得很,說她本來租住在Clef的模特公寓裡,有一次,一個同住的女孩子從她箱子裡拿了一條舊裙子穿著玩兒,她看到了大發脾氣,把那條白色紗裙點上火扔進抽水馬桶裡燒盡,然後就帶著自己的箱子走了。

Ming對這些指控不以為然,認為她們之所以那樣覺得,只不過因為G是與眾不同的,因為她從不喝酒,不吸菸,不沾藥品,沒有男朋友,也不想要男朋友。所有這些,Ming都很能理解,尤其是男朋友那部分,因為她自己也沒有,也不想要。

她們的工作和外表註定會招來許多各式各樣的男人搭訕,不同年紀,不同膚色,有的很窮,有的裝作很富,卻都不約而同的把她們當成call girl,或者好騙的傻女孩,對她們說“你真漂亮”,或是許以錦衣玉食,或是以為只憑半瓶波本威士忌、一件乾淨的浴衣便可以帶她們回家去。剛開始時,Ming碰到這樣的事情總會覺得心驚膽戰,G卻好像早已習慣了。偶爾也有各方面都很不錯的男人出現,也曾有過一兩次像模像樣的約會,但到頭來都會不了了之,被她們拿來當笑話講。

就像那年七月,G接到一份工作,在巴黎呆了半個月左右。她不會說法語,也不認識路,拿著一張蜘蛛網般錯綜複雜的地鐵地圖,帶著她的影集和高跟鞋,在Les Sablons坐上一號線。剛好遇上了早上上班的人潮,一路上都很擠,她身邊一個職員樣子的年輕男人看到她手裡的地圖,用帶著法國口音的英語問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