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取了針線坐在她身邊埋頭做活兒。忽聽林謹容小聲道:“荔枝,我教你認的字兒,你有沒有忘記?這些日子忙了些,沒有考校你。”
荔枝忙道:“不曾忘記。奴婢每天都溫習的,拿了樹枝在院子裡的泥地上畫呢。”
林謹容微微一笑:“弄個石板吧,我給你筆,蘸了清水來寫。去拿書來,趁著無事,我再教你認幾個字。”
有事兒做著總比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榻上曬太陽的好,荔枝歡喜無比,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匆忙取了書和紙筆墨,鋪陳開來,請林謹容。
桂嬤嬤在一旁瞧見,低聲吩咐櫻桃和豆兒幾句,自去廚房替林謹容煲湯熬藥不提。
卻說桂圓回了陶氏的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去和陶氏稟告:“姑娘身子乏力,吃了藥睡著了。”
陶氏便強睜著紅腫的眼睛,無力地朝林玉珍一笑:“姑太太,讓你白跑這一趟。”
林玉珍眼裡閃過一絲不悅,道:“自家姑侄,怕什麼?既是來看她的,總不能沒看到人就走了。我還是去看看她,哪怕就是在帳子外看一眼呢,也是了心願不是?”
陶氏就不高興了,這是真心來看人,真心來和好的?這林謹容的病,分明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故意去添堵的麼?難道要林謹容心裡委屈著,還得對著她賠笑?當下就板了臉。
一旁的周氏見狀趕緊插話:“算了罷,既是自家骨肉,兩家離得又不遠,什麼時候想看不成?心意到了就好嘛。姑太太好些日子沒回來了,適才在老太太那邊也沒多留片刻,不如趁著天色還早,過去陪老太太說說話,商量一下正事才是。三弟妹剛才你不是說,想讓阿容在家多留幾年麼?難得姑太太也在,正好一起過去和老太太商量商量。還有定禮什麼的,雜七雜八一大堆事兒呢,有得忙。”
陸雲偷偷扯扯林玉珍的袖子,林玉珍垂了眼,過了片刻方道:“那就一起過去罷。”
陶氏輕輕嘆了口氣:“你們先去,我稍後就來。”眼睛乾澀得厲害,得用熱水捂捂才是。
“那三弟妹你快點兒啊。”周氏給她使了個眼色,含笑推著林玉珍母女往前頭去了。
龔媽媽一陣好忙,用冷熱水交替著給陶氏捂了眼睛,又上粉補妝,問桂圓:“你可見著姑娘了?姑娘在做什麼?”
桂圓把當時的情形一一道來:“姑娘特意讓奴婢進去坐了坐,賞了奴婢一段衣料。因剛才有客人在,奴婢就把它放在外頭了。”於是就要去把那段衣料拿來給陶氏看。
陶氏忙止住她:“既是姑娘賞你的,你便留著罷。”知道林謹容情形還好,心情倒是由來好了許多,便低聲同龔媽媽道:“其實陸緘那孩子不錯,陸家的誠意也可以,就是這姑太太,實在可惡。我的囡囡太軟善,怎麼能吃得住她欺負?”
龔媽媽便小聲獻策:“這個就要靠太太調教了。”
陶氏輕輕嘆了口氣:“走罷,去安樂堂裡。拖得久了,又要說我拿大。春芽陪我去,你就不要去了,把囡囡的妝奩冊子理一理。”
龔媽媽自應下不提。
陶氏到得安樂堂外,只聽林玉珍絮絮叨叨地道:“明日就備禮去知州府中請宋夫人保媒,今日出門前已經讓人去尋官媒了,務必要叫這親事辦得體體面面的。不能丟了我兩家的臉面……”
陶氏心裡稍微舒坦了些,又聽林玉珍道:“老太爺有吩咐,定禮要頭份,金瓶酒八樽,珠翠、首飾、金器、銷金裙子、緞匹茶餅一樣不能少,雙羊牽送,十個禮盒……定要壓過陸紹的媳婦兒去!”
林老太太道:“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你得收斂收斂脾性,做了婆婆就不能再同從前一般,親姑侄要抱成團,莫要讓外人看了笑話。阿雲你要好生勸著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