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們趨炎附勢,實在是老爺子這麼道恩旨太引人遐思了些——弘晴不是天家第三代裡頭一個成婚的,也不是第一個將有孩子的,實際上,胤礽的兩個兒子都早就成了親,孩子都好幾個了,四爺的長子弘暉前年成親,去歲也有了一子,可都沒見老爺子有絲毫的表示,偏偏輪到弘晴這兒,孩子都還沒出世呢,就大肆慶賀上了,箇中之意味自不免引人深思,聞出了味來的群臣們不趕緊可著勁地巴結上一番更待何時?
老爺子固然是一派好意,只是這等好意到了弘晴處,卻成了不折不扣的折磨,還好,這等熱鬧也就是幾天功夫,若不然,只怕弘晴就不是成烏雞眼,而該是成蘆材棒了的,當然了,這等苦是沒處述說去的,真敢叫苦,別說老爺子會有看法,旁人也定會指著弘晴的脊樑骨罵“矯情”的,沒轍了,也就只能是強顏歡笑地苦撐到了拜賀的風潮平息。
府裡鬧騰歸鬧騰,弘晴忙碌之餘,卻也沒忘了關注朝局,尤其是兵部議事的結果,結果麼,不出弘晴之所料,老十四代表兵部呈送上去的章程成了最後的定案,而老十三單獨上的本章卻有若石沉大海一般沒了訊息,不甘之下,老十三有一回趁著覲見的機會,又提了番建議,可惜老爺子還是沒采納,只說會讓額倫特注意準噶爾軍的設伏之可能,到了這般田地,老十三也不敢再多囉唣了,出兵之事遂就此成了定論。
康熙五十三年七月初九,聖旨下到西安將軍府,著西安將軍額倫特並大內一等侍衛色楞為正副帥,率一万旗營以及兩萬綠營軍會同青海王臺吉出兵平青藏之亂;七月二十三日,額倫特率部進抵西寧,上本言西寧入藏道有三,其中庫庫賽爾嶺、拜都嶺道皆寬廣,請與大內侍衛色楞分道進兵,帝允之,大軍遂行,額倫特率旗營出庫庫賽爾嶺,色楞率四萬綠營軍走拜都嶺,兩軍在齊諾郭勒匯合,一路無險,也不曾遭敵侵擾;八月二十三日,糧秣大至,補給已全,額倫特再次向前挺進,打算直取拉薩,於路,數遇策凌敦多布遣兵來襲,幾番接戰下來,皆大獲全勝,斬獲頗多,帝下詔褒獎,令再接再厲,大軍遂急行向前,一路無阻,進抵狼嶺。
前方戰事既是順利無比,後方關注的人自也就不多了,大體上都以為此戰大勝已是理所當然之事,然則弘晴卻並不這麼看,沒旁的,細究前方傳回來的戰報便可知幾番大勝斬獲的都不過是藏兵罷了,策凌敦多布的主力壓根兒就不曾露過面,很顯然,策凌敦多布玩的便是誘敵深入的把戲,一旦大軍渡過了喀喇烏蘇河,攻守必將易勢,真到那時,策凌敦多布只消掐斷額倫特軍的糧道,便足以掐住清軍的咽喉,西寧無兵可調的情形下,清軍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不敗才是怪事了的。
世上最痛苦的事兒便是明知道悲劇會發生,卻無力去阻止,眼下弘晴就處在了這麼個尷尬的位置上,儘管已預見到了額倫特所部的敗亡前景,偏偏他卻是不能說將出來,沒見老十三幾次提出大軍緩進的建議都遭老爺子呵退了麼,弘晴就算跟著附和上一番,也不會有甚大的作用,再說了,他可不想當田豐第二的,既如此,弘晴所能做的選擇也就不多了,如何趁著大局尚朦朧之際拿下戰略要津,以應對將來的大舉出兵便成了弘晴首要考慮的問題。
戰略要津說起來簡單,就兩條,一是兵權,二麼,便是糧道;前者,弘晴不敢去指望,那玩意兒十有**會落在老十四的手中,當然了,老十三也有一定的希望,只是不大而已,至於弘晴麼,那是半點可能性全無的,這不止是朝局平衡的緣故,更因著軍中將領以及兵部諸官中八爺、十四爺的人馬頗多,旁人領軍實難以做到如臂使指,自也就難以保證凱旋而歸,似此舉國之戰的情形下,老爺子自會通盤考慮其中的諸多要素,綜合來說,老十四無疑是最佳之人選,老十三則次之;如此一來,弘晴所能謀取的就只剩下糧道了,偏偏這事兒又扣在四爺的手中,如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