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壯大自己,為弟兄們討一個公道嗎?為什麼自己把這些事情全都忘掉了呢?
“我有時候真的是很慚愧,也覺得很擔心。大家都不在了,就只有我一個人在享受榮華富貴,這樣的我,是不是很無恥呢?這樣的我,到底有沒有資格擁有幸福呢……”
蘭斯洛說得很慢,一句句低沉語調,卻不啻於暮鼓晨鐘,一聲聲全敲擊在妮兒心上,讓她心痛得無以復加。自己還真是無恥,因為現在的生活過得舒服,就把弟兄們的事情全部忘記了,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太不可原諒了。
“昨天晚上喝酒,有雪對我說,他常常會夢到弟兄們說他是獨自生存下來的卑鄙小人……你能相信嗎?是那個雪特人耶,他哭著要我別因為當上了皇帝,就把枯耳山上的弟兄全部忘了,我……”“哥哥,你別再說了。真對不起,我回來之前居然還懷疑你的心意,原來……原來你才是真正惦記著弟兄們、真正重視道義的人。”妮兒霍地抬起頭來,仍閃著淚光的眼眸,因為內心激動,顯示出一種近乎是殺氣的強大戰意。
“是我不對,我不該因為自己的糊塗,就把弟兄們全都給忘了。比起枯耳山上發生的事,我什麼個人想法都可以放到一邊。等到登基典禮之後,我會回到北門天關,準備完畢之後,立刻就向艾爾鐵諾發兵。”
向兄長行了一個俐落的軍禮,妮兒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會面廳,快速而有力的步伐,像是軍鼓一樣地撼擊人心,而她奔出會面廳剎那,喊出的那聲“打倒艾爾鐵諾”,更是迴盪在走廊裡,久久不休。
“………好像成功了啊,接下來就是要和雪特人串供了吧。”
目睹妹妹的背影離去,蘭斯洛沉重的表情登時舒緩下來,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雖然是我妹妹,不過她實在是應該多讀一點書的,這麼簡單就被人煽動,以後很危險啊。該放下的事情不放下,這樣子才真的叫做糊塗,不忘記弟兄們,不代表非替他們報仇不可,在心裡緬懷不就可以了嗎?和已經往生的人相比,現在仍然在生的人的幸福,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往高腳杯中注滿了紅色酒液,蘭斯洛這番話並不是說給自己聽的。緊跟著,他把兩隻杯子中的一隻,向出現在門口的那個人影高舉起來。
“老三,過來喝一杯吧,我們兩兄弟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世事無常,現在不喝,這輩子說不定就沒機會喝了……”
源五郎走近過來,拿起玻璃杯一飲而盡,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大哥的氣色好像很不錯啊,這一場內戰似乎讓你大有領悟的樣子。對於為王之道,有什麼心得,可以說來聽聽看嗎?”
“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一些事情想得透徹,不用去多想一些不必要的負擔而已。也許掌握民心我不擅長,不過我身邊的人,卻都是民意擁護的物件,而雖然出自不同的理由,但大家都支援我,我只要繼續維持這樣的理由,我抓牢你們的心,你們抓牢下頭人的心,統治基礎就很穩固了。”
蘭斯洛笑道:“像以前那樣支援我吧,不久之後,我會拿下艾爾鐵諾,雖然會花一些時間,不過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我一定會拿下艾爾鐵諾,到時候錢、土地、女人,要多少就有多少,我絕對不會少掉你一份的。”
源五郎看著義兄,確認了一個事實。和以前相比,這個男人多了一樣東西:野心。
並不是對金錢、女人、土地的貪慾,而是更糟糕的一種,追求著把一切掌控於手中、億萬人生死由我、大地盡在我腳下的無上感受。這種野心,是成為霸主所必須,但只要一個失控,這種人就是人間的大災難。
“是嗎?大哥這樣看重我,我受寵若驚,只是,北門天關一戰裡頭,你的策略,還有剛才對妮兒小姐說的話,真是讓我有些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