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嘆,也難怪赫連靖鴻對她總是帶搭不理的,前任夫人本來就是天姿國色沉魚落雁嫉妒死人不償命。同樣是顛倒眾生,她這張惹人徒憋內傷的中性臉加疏於打理,怎麼跟人家比?
“女為悅己者容。”低啞迷茫的聲音淡淡響起。
“可不是麼。”觸景傷情,深受性別錯亂之苦的女流氓隨口接道,“士為知己者裝死,女衛悅己者整容,也不知道拿顆榴蓮狠狠捶兩下會不會便好看些。”
“原來你也有心上人。”
“當然——哎?!”大智若愚且常年處於若愚狀態後知後覺極為嚴重的藍沐冉這才反應過來,感情屋裡不是隻有她一個活物。跪坐在椅子上以怪異姿勢回頭。驚世駭俗的大花臉嘿嘿一笑:“花姐姐,你終於醒了!”
花青絲深吸口氣,憋了許久才吐出來。她懶得告訴睡如死豬的晚輩,其實她早就醒了,遲遲沒醒的是歪著腦袋還流出一淌口水的某人。
“花姐姐。你餓不餓?我來餵你……”
“花姐姐,還難受嗎?難受的話我去叫大夫。”
“花姐姐。你有沒有什麼要做的事,我去我去。”
“花姐姐……”
就在花青絲馬上被一連串殷勤煩死的時候。藍沐冉終於止住了話題,撓撓頭,兩隻眼睛盯著腳面灰溜溜地轉回正題:“花姐姐,你還恨我麼?”
沒節操歸沒節操,面對普通人藍沐冉是從不低頭的,不知為什麼,看到花青絲她就想起待她極好,最後又因她而死的泠霜館館主,蕭如霜。
“想恨,卻沒心思再恨。”病榻上虛弱的女子招了招手,面上柔和失落掩不住淚痕闌珊,“平兒,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害我和金公子分離?”
那絕對是個意外啊!不,也不算是意外,怎麼說呢,完全是給丘夢挖坑時的附帶產物。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大花臉過了好半天才艱難開口:“如果我說,那只是有意為之的一步棋呢?你是不是更恨我?”
本就蒼白的花容愈加慘淡,被人設計和所愛之人分開不說,還被告知全無意義,花青絲只感覺心頭的傷口已經不疼了,早就麻木。
“恨你能有何用,恩已斷義已絕,是他不信我在先。既然被救回來我也不想死了,人老珠黃的殘花敗柳,哪日找個家境不錯的老爺送過去做房妾室足矣,還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還沒期待,滿屋子酸味快成陳醋釀造廠了。
拿過小廝送來的飯菜,藍沐冉笨拙地吹著勺中熱粥,結果端飯碗的手感受到高溫傳遞,燙得齜牙咧嘴表情扭曲。
花青絲黯然嘆氣,撐著身子坐起,自顧接過飯碗隔著被子放在腿上:“笨成這樣,以後嫁人了可怎麼伺候相公?”
“嫁人?那也得有人肯娶才行啊。”見花青絲臉色稍霽,藍沐冉鬆了口氣坐在床邊,不由得從嫁人、相公兩個詞聯想到某座不斷惹她胃疼的冰山,“你看這張臉,誰沒事找不自在請個妖怪回家?再說那傢伙色狼痞子一個,只喜歡才藝雙全的美女。”
不遠處的街道上,挺拔身影忽然停住腳步,纖長有力的手指揉了揉鼻翼強忍住打噴嚏的衝動,眉頭微皺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溫和:“藍沐冉,你就不能留點口德?”
在床上躺了足有半日,天色漸晚時心灰意冷的花青絲想要回瀚墨朝歌,卻被藍沐冉攔在了床上。
“我花了一百兩租這房間一晚,提前退房又不還租金,花姐姐你這是要讓我賠死啊!”
拙劣藉口好歹算是穩住了一步三搖的虛弱女子,依舊頂著大花臉的女流氓大咧咧坐在一旁,捧起已經涼掉的另一碗粥吸溜吸溜喝了個乾淨。餓,她快要餓死了,對一個吃貨來說一整天滴水未見簡直就是非人道折磨,而且還是在胃痛間歇發作的這段時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