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張畫像,雖然不是十分像,卻也有八分像他的阿媽,七歲那年就離開他的阿媽。
蕭胤手指微微顫抖著,慢慢撫過畫像上的眼,鼻,唇,沉聲問道:“她在那裡?”
花著雨心中一滯,果然,丹泓才是卓雅,才是北朝的公主。證實了這一點,她心中分外沉重。
如若,她不曾聽白瑪夫人說起過,卓雅左耳後有胎記,她就永遠不知道這件事,也永遠不會知曉,原來那是一個計。
“蕭胤,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她忽而抬眸,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蕭胤長身佇立,身後豔陽高照,為他周身紫衣鍍上一層金邊,他靜靜地聽著花著雨的每一句話,始終一言不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他輕輕頜首,對於她說的,甚至於對她直呼他的名諱。不知為何,他都沒有絲毫反感。
“我想再問一句,溫婉,為何從北朝回到了南朝,她不是你摯愛的女子嗎?”花著雨淡淡問道。
“她不是!”他凝眸看她,耀眼的日光射入到他眸中,紫光瀲灩的眸底翻湧著熾烈的光芒,比日光還要奪目,:“我曾經以為她是,可是後來發現,她不是!”
花著雨微微皺眉,心中湧上來一股難言的沉重。她避過他眸中的光芒,轉首道:“還請記得你方才的承諾,我告退了!”
花著雨緩步離去,裙袂在風裡翩飛著,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蕭胤的面前。
蕭胤忽然退了兩步,一手扶住胸前,按著心口竭力忍耐,最終還是噴出了一口鮮血,灑落在地面上,觸目驚心。他扶著樹幹輕輕擦去唇角的血,紫眸中卻一片狂烈如火。
春天來臨的時候,南朝新帝開始選秀,以充盈後宮。而到了三月初八,皇上冊封聶相之女聶伊人為皇后的聖旨也傳到了聶相府。
泥金繪墨的雲母屏風後,一盞琉璃宮燈發出極淡的光芒。
姬鳳離坐在臥榻上,修長的手從寬袖中伸出,手中,捏著一張宣紙,紙上是工筆繪的一個美人,一身煙波紅的燙金雲紗蜀錦宮紗裙,流雲髻,鳳頭釵,淡點梅妝,身資風流纖細。臉上戴著薄
薄的輕紗,掩住了花容月貌,只露出一雙絕色惑人的瞳眸。畫師的技藝極好,人物身資婀娜,裙袂當風,幾欲從畫上呼之而出。
他久久地盯著畫上的女子,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畫上這個婀娜窈窕的女子,但是,不知為何,一顆心卻總是不受控制地跳動著,呼吸幾乎窒息。
“這就是聶伊人?”納蘭雪從他手中將畫拿了過來,眯眼問道,“身資倒是不錯,不過,就是不知道面紗下的容貌怎麼樣?”
姬鳳離勾唇心淡笑道:“既然聶遠橋選了她做他的女兒,既然皇甫無雙肯讓她做皇后,容貌自是不錯的!”
納蘭雪將畫像放在桌案上,嘆息道:“要我向美人動手,還真有些捨不得!你捨得嗎?”
姬鳳離負手站起身來,燈光點點射到他臉上,容貌無暇天成,狹長的鳳眸中彷彿蘊含了世間所有的光華,而那光華,卻是奪魂攝魄,幽深冷冽的。
他也曾經以為,皇甫無雙處死的不是他,可是,這些日子,在禹都,所有的暗探都派了出去,卻依然沒有尋到她的一絲一毫的訊息。如若,他沒死,那麼,為何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每
每想起這些,心尖處就像被凌遲一般疼痛。
與他而言,還有什麼下不去手,又有什麼捨不得!?
門口一陣輕響,一道黑影從門外悄然走了進來。
姬鳳離淡掃一眼,冷然問道:“事情可探明瞭?”
“雷霆騎果然已有異動。”來人低低說道。
姬鳳離點點頭,眯眼道:“吩咐唐玉和銅手暫時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