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田裡泥土半乾,李海歆夫婦去間苗,順帶把沒出齊的秋糧苗子補補。春桃春柳坐在杏樹下的塌子上,一個做著鞋,一個打著草鞋。佟永年褲筒半卷著,戴著草帽,穿著一雙草鞋,在菜園子裡撥草。
李薇邁著小短腿,也穿著大姐用柔細的草打的草鞋,頭上頂著佟永年用竹枝編的翠綠草帽,在院中和草園子之間穿梭著,把撥出的青草挑鮮嫩的裝到籃子裡,一部分扔到豬圈裡,一分部分去喂小兔子。
春蘭從東邊小河邊兒回來,手裡拎著一個粗瓷罐子,遠遠叫著:“年哥兒,別忙活了,洗手喝酸杏湯了。”
佟永年直起腰身,三分地大小的菜園子,已拔了一半兒,抬頭看天色,才半晌午,盤算著上午應該能拔完,便笑著應了聲,出了菜園子。手裡拿著幾片莙達菜葉子,待才春蘭走近了,遞到她眼前兒:“二姐,你看這是不是蟲子咬的?”
春蘭掃了一眼,笑著:“沒事兒,像是土狗子咬的,這蟲就愛咬嫩菜。快去洗手吧。酸杏湯剛在河裡浸好,喝了正消暑。”
李薇聽見,把手中的菜葉子一股腦兒扔到兔子籠裡,拔腿向那邊跑,嘴裡叫著:“拿來我瞧瞧是啥蟲咬的?”
春柳放下手中的草鞋,笑她:“什麼事兒你都要插一嘴。給你看,你能看出啥來。”說著把那幾根被蟲子咬過的菜杆兒,遞到她面前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李薇看那胖嘟嘟的莙達菜杆兒下部被咬成絲絲縷縷狀,極像她所知的,俗名“拉拉蛄”,學名又稱為螻蛄的害蟲所為。這種蟲子喜溼喜溫,多發生於沿河地帶以及輕鹼地,特別是沙壤土在經過大量降雨後,這種蟲子尤其多。
它們不僅會啃嫩苗嫩菜,還特別喜歡鑽土,在地底下鑽出隧道,讓苗根與土壤分離,失水枯死。
放下菜杆兒往菜園子裡跑。低頭掃了幾處,有蟲子壅起虛土的痕跡,再結合夜裡聽到了“咕咕”蟲鳴,她基本可以判斷,二姐口中的土狗子就是拉拉蛄。
春桃看小妹一臉認真的在菜園子裡左看右看,好奇又好笑,這丫頭愈大愈精怪的很,啥事兒都裝一幅小大人的模樣,這會兒的神情竟和爹孃檢視墒情時一模一樣,問她:“梨花找啥呢?”
李薇笑嘻嘻的回過頭:“找二姐說的土狗子呀。這蟲子真壞,把咱家菜都咬了。”
春杏洗了手抱著一摞子黑粗瓷碗過來:“那蟲子可兇了,你快出來。等會咬著你了。”
佟永年一聽也趕忙讓她出來。
李薇嘿嘿笑著,小四姐你就嚇我吧,那蟲子根本不咬人。就是長相難看了點。它雖是害蟲,卻也有大用處,對她來說最大的用處不是它能入藥,而是它作為一種高蛋白的蟲子,可以餵雞。小時候她常抓這種蟲子喂自家的雞,雞吃了會下雙黃蛋呢。
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幾轉,心裡頭有了主意,嘻嘻笑著讓佟永年拉去洗了手,去喝沁得涼涼的酸杏湯。
中午何氏與李海歆下地時,也說田裡要土狗子禍害嫩苗,得再泡些苞谷種子,補補苗。春桃春蘭吃過飯,趕忙幫何氏去收拾苞谷種子,並用清水泡上。
李薇心說,北地本來就沙,土質鬆軟,今年雨水又多,有土狗子出現很正常。糧食可是她家的命根子,無論如何得保住才行。
又盤算著怎麼抓這土狗子,這蟲子趨光,前世小時候,她最常用的法子就是拿手電引誘,然後捉到瓶子裡餵雞。現在升火堆也許是個好辦法,不過還要想個法子防著蟲子都爬到火堆裡去。最後想了想,決定在火堆兒周邊挖一道防火坑,蟲子爬進坑裡正好抓,還不費事。
下晌爹孃仍去下地間苗,李薇東跑西跑,做力所能及的準備工作。找了個缺口的破罈子,一把小掃帚和畚箕,藉口晚上要抓知了,讓佟永年給找堆柴升火。
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