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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前陣子聽永明說,夫人與國公去了臨鳳閣?”羊獻容小啜了一口茶,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用完午膳後姑姑進屋小憩,留我與羊獻容一道在花園賞景。期間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終歸是意興寥寥。此刻她這樣的姿態,我忽然覺得,她彷彿從方才就等著問起這茬事。

永明那痴心的大概對羊獻容知無不言了,我無心隱瞞也沒興致暢談,懶懶應了聲“是”。

她點頭,似是斟酌了一番,半晌才道:“聽說……是去尋蘭璧?”

明知故問,拐彎抹角。

我抬頭收拾出一個明媚笑靨,看著她有些受寵若驚的臉,做嬌羞狀柔聲道:“不是,聽聞閣中有一鳳一凰二位頭牌,銷魂得很。我們夫妻慕名去見識見識,各自體會下來,覺得還是彼此好些。”臨鳳閣那麼大,總有一個兩個清俊小倌吧?我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謅出了離譜的話。

羊獻容先是一怔,臉色紅白不定,然後微微一笑,低頭品茶不語。

沒有怒意。見過溫泉宮那日她坐立難安的樣子,再看眼前的她喜怒不驚,原來讓她沉不住氣的果然只有司馬熾。

“阿熾他,不是這樣的人。”熟稔的口氣,不經意流露出了親密。

“若是他真這樣,我反倒放心了。”她對上我的眼,自信滿滿。

“其實說他與夫人多恩愛,我也不相信。他的心中,自始至終只有蘭璧而已。莫說如今蘭璧生死未卜,就算她真的死了,阿熾會不會喜歡上你,也是未知。”

語意不善,明白無疑的挑釁口吻,臉色卻還是照舊的溫良柔順。我抑制著心底隱隱而起的怒意,想起她畢竟不是靳月光。上皇后雖也不是純良之輩,肆意張揚的性子卻容易讓人一眼看穿,與這樣的人相處,反而比較安心。一瞬間,我想起溫泉宮之宴那日,在角落纏綿的那一雙麗影。不知靳月光與那禁衛少年之間如何了?宮中毫無動靜,想必還沒被人發現吧?

見我兀自出神,羊獻容輕笑道:“夫人離宮不到一年,難不成,已對阿熾情根深種了?當日出宮時夫人那般不甘,我還以為,夫人會對陛下至死不渝呢?”

傾城的眉眼在春光中俏麗地彎起,與一園的花草爭妍。明明生得如此美,一言一語為何總要戳著人痛處呢?

“王妃殿下與司馬熾青梅竹馬,看來也並非對他無情,為何又生生嫁予了晉先皇?聽聞當初與先皇亦是患難與共舉案齊眉,沒想到轉眼又與中山王這般恩愛有嘉,我還以為,王妃會對先皇以身殉國呢?”

既然如此,我也無需客氣了。與她羊獻容論從一而終,可笑得緊。

她沒有言語,胸口微微起伏,笑容不似方才媚好,端起茶杯又啜了一口茶。果然不同與靳月光生起氣來愛拂袖而去,她放下茶盞,微笑道:“夫人真愛說笑……”轉眼間神色如常,方才的火花四濺像是沒有發生。

“是啊,多笑一笑,使人年輕些。”

攻擊女子的年齡誠然不很厚道,但方才怒氣未消,我縱著自己口沒遮攔。

她似沒有聽到,並不接話。

“阿熾,可還好?聽聞蘭璧在幷州被羌人……”回到最關心的事,她臉上沒了笑意,倒含著幾分真心實意的擔憂。

“不很好。但就他來說,已算不錯了。”鬱鬱寡歡也好,身體抱恙也罷,起碼還活著。

“他對蘭璧……”說到此,她目光定定地看著那一株鳳山茶,幽幽嘆了一口氣。“何時才能到頭啊?”

雖然不落痕跡,神情中還是有暗暗的酸澀與不甘。不能到頭的,還有你吧?

“說到蘭璧,當日失散時,殿下似乎也在場吧?”

我端著茶杯,不曾上心地隨口一問。想起來,我還從未問過司馬熾,那日在洛河西津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