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進了內殿,那廂安德海已然悄悄地溜了進來,杏貞靠在炕上緩著氣,安德海連忙上前打望著懿妃,“哎喲,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可別嚇人,要不要宣召太醫?”
擺了擺手,杏貞懶洋洋的說道:“沒什麼事,覺得有些困而已,估摸著午睡沒睡的緣故,小安子,”杏貞想起了一件事,“你說以前家裡是開雜貨鋪子的?”
“是,以前在外頭開了家雜貨鋪子,之後山東那邊來了些馬匪,家裡被弄得破敗了,家裡頭父親養不起這麼多孩子,這才叫我進了宮。”安德海雖然說的是輕描淡寫,但是杏貞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種血色的意味,以及亂世中一個家庭就此沉淪乃至消亡的小歷史。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離人。誠哉斯言啊,杏貞感嘆了一番,繼續說起了自己想問的事兒,“那你這些做生意的事還會嗎?”
“打小就在家裡的鋪子幫忙,多少還是懂一些的。”安德海恭敬地回答懿妃娘娘的問題。
“好,從此以後你別擺弄那些後殿的蘭花和去小廚房燒吃的了,”小安子連忙跪下,連連磕頭,哭著喊道:“娘娘,奴才是做錯了什麼,求著娘娘別趕小安子出去!”
“誰說要趕你出去的,快起來,本宮有更為重要的任務交給你!你以後每天去內務府轉轉,你就說本宮說的,以後要你學著採買,你用心學學怎麼做大生意,想著內務府那些起子,你要是不看賬本,總由得你到處轉轉看看,另外得了空就去前門大街去轉轉,看看現下怎麼做生意的,等你精通了生意這本經,日後本宮有用得著你的時候!到時候復興你們家的事兒,不用本宮去做,留著你自己去做!”
“還有,別忘了,這宮裡頭沒有奴才,只有人!以後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別混叫錯了!”
安德海淚流滿臉地俯身五體跪下,含著淚哽咽地地回答了一聲:“是。”
二十二、金陵王氣(三)
湖南境內。
地處中南,三月初已然是鶯飛草長,春雨綿綿了,湘鄉縣城郊的一處空地上,穿著全副戎裝的榮祿動也不動的站在校場的點將臺上,眼神彪悍地望著站在雨中訓練的團練壯丁們,壯丁們站在泥濘中渾身溼透,臉色發白,手上的熟鐵棒子似乎重了幾十倍,大家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幾欲轉身就逃,還好湖南漢子性子彪悍,加上一股血性,看著臺上這個少爺一般的公子哥也淋著雨陪著自己個,這才咬牙堅持下來。
一陣鑼響,出操的時間結束了。
眾人喜形於色,卻也沒有亂了陣腳,榮祿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發號施令:“散了!今日加餐一頭豬,給大家補補!”
場下歡聲雷動,壯丁們齊聲喊道:“多謝大人賞!”就鬧哄哄地各自回營房了。
身後的伴當上來打了傘,關切地說道:“少爺,趕緊回去擦下身子吧。”
榮祿點了點頭,回自己的營房隨意地擦了下身子,收拾好了自己,連忙轉到了曾國藩的帥帳。
曾國藩剛剛送走了一群本地計程車紳,弟弟曾國荃在邊上一臉無奈的抓著頭,對著這些門門道道自己是著實不懂,只是傻坐在椅子上木然地聽著自己的哥哥和那些士紳們談笑風生。
曾國藩看著自己的弟弟,一臉無奈,也罷,讓他統率大軍也好,少些心機也不是件壞事,自己剛和當地計程車紳商量好了各家出多少份額的軍餉,安排多少個子弟進來,談判地有些倦了,剛合了眼,外頭就想起了說話聲。
“曾大人在嗎?”
“是仲華嗎?快請進來!”曾國藩睜開了眼睛,連忙開口讓外頭的榮祿進來。
榮祿進來向著曾國藩抱拳行了個禮,又向著曾國荃行禮,曾國荃不敢拿大,起身也回了個禮。
大家復又坐下,老僕送上了茶水,曾國藩揮揮手,“且慢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