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謝遠之身旁,低低說幾句,指向蕭遙這一邊,不知在告什麼狀。
謝遠之只能捻著鬍鬚搖頭苦笑,又堆出笑容來安撫這美麗任性的孫女兒。
容若悄悄湊到蕭遙耳邊,低聲道:“二哥,這簡直都不像你了。”
蕭遙斜睨他一眼,才嘆道:“我一生肆意風流,行止有虧,但放在心中的,從來只有芸娘一人。以往出入青樓,結交名妓,大家都清楚彼此虛情假意,醉時同交歡,醒來各分散,無牽無掛。謝姑娘本是好人家的女兒,清純無垢,我怎好沾染。”
二人說話之間,席上其他人已開始送上壽禮了。
陸道靜這一方父母官,出手倒是大方得很,整枝的千年人參,即時博得謝遠之含笑稱謝。
柳清揚也笑道:“我送的東西倒與陸大人有些相似,一個月前,我的一位生平至交自北地而來,帶來兩件珍物,一件是我女兒如今愛逾性命的寶馬月華,一件,就是這冰山雪蓮了。”
柳飛星適時起立,雙手奉上一個木製錦盒。
四周響起一片讚歎之聲,謝遠之也忙雙手接過來,連聲道謝。
容若卻忽的想起,這所謂冰山雪蓮,莫非就是武俠小說中天山雪蓮一類的東西。小說中常把此物寫得天上有地下無,生死人而肉白骨,小時候他看了總是神往不已,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天山雪蓮,最多也就治治婦科病而已。
想到這裡,容若不由低笑一聲,立刻引得一雙明眸帶著殺氣看來:“你笑什麼?”
容若干咳一聲:“沒什麼,想到這禮物很珍貴,就笑出來了。”
他越說越是想笑,但笑出來只怕這位柳大小姐再也控制不住,要來拚命,忙信手拿起茶杯,一口全喝下去,乘勢把笑意也壓了下去。
耳旁又聽得明若離說:“老夫家業遠不及謝老,縱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想是謝老也不稀罕,更不似柳兄知交滿天下,天南地北都帶些珍物來,實實在在沒有別的可以送,好在還有一身功夫略可誇耀。聽說謝公子愛武,老夫便送上獨門武功秘笈,不知謝老可笑納?”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本略有殘破的小冊子
來。
謝醒思面露喜色,日月堂之主拿出來的武功,想來絕非泛泛可比,對習武者來說,實在是天大的誘惑。
謝遠之肅容下位,雙手接過:“多謝明兄美意,只是醒思學武純是胡鬧,從無意拜入任何門派,只怕壞了明兄規矩。”
對於日月堂,濟州的幾大勢力都存忌憚之心,明若離送出來的禮物沒有人敢拒收,但若真個收下,讓謝醒思與他變成師徒關係,有了名分,只怕從此後患無窮。
明若離笑得一團和氣,怎麼看怎麼像個奸商:“謝兄多慮了,我既無兒女,又無弟子,更不想開門立派,江湖上的師門規矩,我素來不放在心上,這秘笈送便送了,哪有那麼多牽扯。不過,謝兄你倒提醒了我,日月堂無人繼承終是不妥,我也該想想,好好收個弟子,傳我絕藝,繼我家業了。”
謝遠之心下微沉,雖然明若離當眾表明不會與謝醒思計較什麼名分關係,但是為什麼又忽然在這麼多重要人物的場合裡提起要收徒弟的事?明若離無兒無女又無徒,偏身負蓋世武功、偌大事業,這一要招徒的訊息傳出去,只怕濟州即時風雲激盪,要生出無數是非來。
不止是謝遠之,在場那些年老成精的人物無不臉色微變,眼中異芒閃動,獨明若離依舊笑得和和氣氣,親親切切。
容若不是濟州人,自然不會事事如此敏感,他特地帶了重禮來,這時也耐不住,笑著起身:“我們夫婦二人自京城來濟州,人生地不熟,不及備辦厚禮,只好用兩件京中舊物相賀,還望謝老不棄。”
凝香、侍月一齊上前,盈盈拜倒,雙手各捧一個錦盒,高高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