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轎子停在離兩方一丈開外的距離,恰好就在胤禩他們坐著的麵攤右方。
轎子剛停,裡面隨即出來一人,青金石頂戴,身著雲雁補服,略帶焦灼,待視線落在中間時,更是面色大變。
“大膽!”他指著雷澤等人罵道:“你們這群化外蠻夷,還不快放人!”
一句蠻夷,讓雷澤一行人面色更冷,抵在知府公子脖子上的刀也深了少許,血珠從傷口沁出來,嚇得對方哇哇大叫。
“爹,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膿包!曹樂友暗罵一聲,不得不轉身行禮。“下官拜見知府大人!”
這一抬頭,正巧對上胤禩等人的方向,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人正笑吟吟地看著他,溫文敦雅,不減當年半分風華,一身青金色緞面衣裳,身形頎長俊秀,更多了幾分尊貴穩重,單是隨意往那裡一坐,便已足以讓他從人群中認出來。
應八,八阿哥,郡王爺,該叫哪個?
曹樂友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喊出來。
這人微服坐在這裡,必然有他來這裡的理由。
只朝那方向拱了拱手,曹樂友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變故上。
劉知府滿心氣急敗壞,也顧不上讓曹樂友免禮。“曹樂友,你好大膽子,轄下發生如此大事,你居然也……”
也如何?
他卻說不下去了,要讓對方先放了兒子,還是不顧兒子性命安危,只管揮刀便砍,他也沒了主意,只能跳腳不已。
曹樂友苦笑,想到旁邊還有一位身份更尊貴的人在看著,不由頭疼。
“雷兄弟,你若放了劉公子,我以項上人頭擔保,必然給你一個交代!”
雷澤沉聲道:“曹大人愛民如子,你的話,我們自然是相信的,可你們漢人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個知府,官比你大,犯事的又是他兒子,你也能保證不徇私?”
“朝廷法度,自有規章,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曹樂友正色道。
雷澤看了他半晌,終於點點頭,鬆開手上的刀,那劉公子立時連滾帶爬往這邊跑來,臉色猶自煞白。
“爹!”
劉知府一把拽住兒子,後退數步,又指著一夥苗人喊道:“把他們抓起來!”
身後官兵一擁而上。
曹樂友上前一步,擋在雷澤身前。
劉知府厲聲道:“曹樂友,你想造反嗎?”
曹樂友冷冷道:“劉大人,我敬您是上官,但南寧縣轄內的事情,自有我來處置,令公子究竟是不是如這人所說,玷汙了他的妹子,下官也自會查個水落石出,孰是孰非,天網恢恢,誰也逃脫不了,如今還請令公子,連同這位雷兄弟,與下官到衙門走一趟!”
劉知府指著他,氣極反笑:“好你個曹樂友,你以為這裡還是江南曹府不成,少在本府面前擺你那曹家公子的譜,再說誰不知道你們曹家沒落了,今兒個人是抓定了,你若敢反抗,便當以亂黨論處!”
胤禩沒想到自己來到這裡,竟還能趕上一場好戲,眼看好戲陷入死局,他也不能不開口了。
“這位大人好大的威風,不知該如何稱呼?”沈轍看出他的心思,當先高聲道,一邊起身走了出來。
方才官兵與苗人對峙,磨刀霍霍之際,兩旁的行人便已大都遠遠避開,哪裡還會坐在這裡,劉知府心急如焚,也沒多加留意,這會兒循聲望去,才看見一名年輕男子在說話,手裡還搖著把扇子,一副意態風流的模樣,哪裡有半分緊張驚惶。
劉知府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又一時想不出什麼,只皺眉叱道:“哪裡來的刁民,給本府拖下去!”
未等官兵過來,胤禩身後的侍衛已經擋在前面,橫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