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八旗每旗各派兩千名壯年男丁,前往東北、西南等荒涼處屯田開荒,去期三年,若表現優異者,回來時則直接授予武職實缺,八旗軍隊中不思上進者,則被替換前往,如此反覆,縱皇親國戚,亦不能例外。
攤丁入畝和八旗生計措施一出,前者觸犯了全天下地主仕紳,達官貴人的利益,後者則讓懶惰成風的八旗子弟無所遁形,但當今皇帝雷厲風行,乾綱獨斷,但凡有能力反對他的兄弟,不是被圈禁,就是站在他那一邊,加上連簡親王雅爾江阿、佟家也一力贊成,旁人雖然滿心腹誹,卻也不敢公然反對。
如此下來,國庫儘管依舊不甚充裕,但也不比之前那般捉襟見肘,胤禛神采奕奕,將精力大半放在這些政務處理上,也不見疲態,只苦了周圍一干近臣,胤禩與張廷玉等人更是每日不到酉時也不能回家。
胤禩揉揉眉心,合上卷宗。
眼瞅著天色逐漸暗下來,終於可以回府歇息一會。
“諸位也都回去吧,時辰不早了。”因著近來事務繁多,連帶整個戶部的人也跟著他一起沒日沒夜地忙著,胤禩坐鎮在此,他不走,其他人更不好走。
戶部尚書張鵬翮笑道:“王爺先回去罷,下官這還有點事,一併料理了,免得明日來又麻煩。”
胤禩為人隨和,與風風火火,冷肅嚴厲的皇帝放在一塊,堪稱鮮明對比,在皇帝那裡飽受風霜摧殘的官員們,再與胤禩相處,頓時覺得如沐春風。
這張鵬翮前些年因治河一事曾受康熙訓斥貶職,胤禛登基之後,便又將他拔擢上來,與胤禩共事,他為官清廉,卻不是不知變通,迂腐刻板之輩,故而胤禩與他也頗為相得。
“你不走,你底下那些人怎麼好走,你就當體恤他們,別在這裡耗著好,有什麼事,明兒再辦!”胤禩一邊起身,卻冷不防眼前一黑,往前踉蹌了一下,幸而張鵬翮眼明手快,趕緊出手扶住他。
“王爺?!”
“沒事。”胤禩擺擺手,靜待暈眩感和雙目不適的感覺褪去。
旁的官員看到此景,也忙圍上來詢問。
張鵬翮見他臉色不好,不由道:“不若請太醫過來看看吧?”
“就是起身急了點,老毛病了。”胤禩笑了一下,不以為意。
每當勞累時,雙眼的痛感就要劇烈些,這是當年去山西平陽落下的毛病,太醫來來回回也只會讓他靜養,許多年下來,胤禩早就習以為常,也不當回事。
“病從淺中醫,下官看王爺氣色欠佳,這些事情其實下官們也辦得來,您還是多歇息著好。”張鵬翮勸道。
胤禩吁了口氣:“出旗民往東北屯田一事,尚有八旗旗主和宗人府幫襯,這邊光是攤丁入畝,也夠各位忙活的了,我怎可不以身作則,再說過了這一陣,也就可以喘口氣了。”
他頓了頓,又對其他人笑道:“大夥多加把勁,等事情告一段落,王爺請你們上何氏酒樓吃酒席去。”
眾人自然紛紛笑應。
又說了幾句,胤禩便讓他們各自散了。
出了衙門,陸九早已等在那裡,旁邊停了一頂軟轎。
“爺,回府去?”
胤禩想了想。“進宮。”
他手裡還揣著一份條陳,是關於八旗生計的一些想法,趁著這會兒剛寫完,想著先送進去給那人看,左右此時西暖閣的燭火必然是亮著的。
到了那裡,果不其然,西暖閣裡燈火通明,那人正手裡端著碗熱氣騰騰的八寶粥,一面還抓著本奏摺在看,見胤禩一來,丟下奏摺,連龍靴也不穿了,就下榻走過來。
“誒,皇上,小心地上涼!”蘇培盛忙上前拿了靴子要給他穿上。
“多事!”胤禛咕噥一句,仍自己套上靴子,疲倦的面色仍不掩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