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甩了一巴掌,幾乎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臉:“小舅”
“滾!我沒有、啊沒有你這種甥女!”
舒景悅因為剛才的動作而牽痛了腰腹,一手撐著床歪著身子,喘得有些急,卻還要掀被起來。裴寧連忙上前攔住:“你這是做什麼?她也是擔心你才急得說錯話,你彆氣著自己,小陽,快去學塾吧”
舒陽捂著臉,眼裡盈了水汽,卻強忍著不掉淚,腳下像是定住了,執拗地站著不肯動。一字不吐地僵著。舒景悅氣紅了眼,不顧裴寧的阻攔要起來:“我打死她這個沒出息的!”
“打死我也不走!”
裴寧已經不知道是該惱他的急躁,還是惱舒陽的倔強了,這甥舅兩個人,一樣的硬脾氣,但現在的情況,她也只能板起臉來教訓舒陽:“夫子就沒教過你小杖受大杖走才是孝順麼!真的要氣死你小舅?還不快走!”
舒陽到底年紀小,被她吼了一句,見舒景悅撐著床氣喘吁吁的樣子,心裡也怕起來,猶猶豫豫了一會兒,終於抹著眼淚出去了,裴寧只覺得臂上被舒景悅用力一握,忙低頭去看他的情況。
“好了好了,彆氣了,她小孩子家的,能懂什麼事?不過是一時說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怎麼了?阿景!”
舒景悅原本只是脫力地靠在她身上,這時卻忽然挺起了腰來,直直地僵住了,裴寧驚得抱住他,他卻只用力推她:“它、它要出來了啊、呃啊”
這一陣疼過去,舒景悅幾乎是癱在她懷裡了,額頭抵在她肩上,無力地哼了一聲,只覺得溫熱的液體一股股湧出來,心裡不由自主地有點怕起來:“叫張伯裴寧”
羊水微腥的氣味充斥在鼻尖,裴寧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忙到巷口喊了收生相公,又急著回來抱著他。舒景悅方才繃著的力氣都鬆懈下來,雖然伸出手來,卻也只是鬆鬆地圈著她的手指。
裴寧心裡揉成一團,既心疼又擔憂。張伯一看就知到了時候,伸手把舒景悅身上蓋的薄被掀起來,朝裴寧皺眉:“裴小姐,你出去等著,你家夫郎這就快要生了。”
“我只在這裡陪著,絕不會打攪到您。我”
“哪裡女人家盯著男人生孩子的,快出去,快出去,”張伯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低頭看看舒景悅,瞧見他們還抓在一起的手,一下子笑了起來:“哎,裴家相公,一次生,總是有點怕的,不過你家妻主這樣寵著你可不行,要是沾了血光多不吉利啊你看”
裴寧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舒景悅一聽,果然是想起了此節,立時鬆開了她的手,忍著痛開口趕她。裴寧知道他執拗的性子在這時候根本不可能聽勸,更何況她若是在這裡跟這時代的人去解釋什麼是封建迷信,恐怕要招得別人拿看瘋子的眼光來看,只得點點頭,趁著收生相公洗手拿乾淨手巾的時候小聲囑咐:“張伯,我家夫郎腰上有傷,他自己要強,怕是不肯開口訴苦的,還要煩勞您多照料著點。我就在外面候著,有事您喊一聲就行。”
“哎,好,我曉得了,裴家相公是個有福氣的,得了你這樣的妻主,怎麼也值了。”
裴寧被他推出門外,眼看著門被關起來,只斷斷續續聽到舒景悅的低聲悶哼,知道他是強忍著,心裡急得火燒火燎,卻只能在門口守著。
“裴姐!裴姐,可算是找著你了,快,園子那邊出事了,姐妹們都等著你拿主意呢!”院門忽然被推開來,一個穿著短裝的女子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一見她就上來訴苦:“林秀非說建園子的料都是次的,建完了也不能住人,少東家那頭快被人逼得不行了,房東家又病著”
裴寧一心在意著舒景悅的情況,根本沒注意到她什麼時候進來的,那女子說完才現她不對勁,跟著伸手去推她:“裴姐你倒是說句話啊,裴姐,出事啦”
“出了天大的事我現在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