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舊年裡孟鬱槐和花小麥成親那日,成勇也一大早就趕來幫忙張羅。花小麥與他見過一兩面,對他印象挺好,此時見著他,便露出一臉笑容,也與他點頭招呼:“成大哥,這一向辛苦你日日都在這裡守著,給你添了麻煩了。”
“哪裡辛苦?”成勇擺了擺手,笑呵呵地高聲道,“那些個木匠、泥瓦匠的活兒我也不會幹。每天就只出一雙眼睛,盯著他們別偷懶耍滑就行,壓根兒不費半點功夫!鬱槐兄弟與我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這點子事。難不成我還推脫?再說,我也不白忙,他還給我出工錢吶——那鬱槐兄弟,打小兒便是個痛快人,對咱們這起朋友,真沒話說!”
他說到這裡,便稍往前邁了一步,將喉嚨壓低兩分:“弟妹你是不曉得,這蓋房子,做一日活兒就要算一日的工錢。有那貪心的匠人,三四個月能做完的事,生給你拖到一年半載之後,你還不是隻能乾著急?你兩口子平日裡事忙,讓你們每天都來守著。那是難為人,有我在這兒,多少你們也能放心些不是?”
花小麥笑著連連答應,思及方才見到的那個背影,便忍不住同他打聽。
“成大哥,如今幫我家蓋房的匠人,全是鄭牙儈幫著請的嗎?”
“可不是?”成勇不假思索地一點頭。“這些工匠,全是那姓鄭的小子帶來的,說是已經一塊兒幹活多年,在芙澤縣是出了名的手藝好,為人也還算實誠。雖然難免還是要佔點小便宜,可……依我說。過得去就行了,倘若真將他們拘得太緊,鐵了心一點好處不給,誰還肯一門心思替你幹活兒?”
巴拉巴拉,說起來便沒完沒了。
花小麥也是今日方知。這成勇居然是個話嘮,被他嘮叨得發煩,卻又不能不耐著性子聽。好容易等到他終於肯歇一口氣,忙不迭地見縫插針道:“那……這些人裡,一共有幾個木匠?”
“喏,你瞧瞧。”
成勇轉頭往身後工地上一指:“木匠一共四個。泥瓦匠們打土基、砌牆,這一頭那幾個木匠便動手,將那些個不用太講究尺寸的傢俱先造出來,也好省些時間。鬱槐兄弟不是打算來年二月裡搬新家嗎?滿打滿算,還有四個來月,中間還得放幾日假,由得工匠們回家過年,挺緊張吶——不過,你問這個作甚?”
花小麥心裡有數,不願與他講得太多,只推說自己平日忙,抽不出空到這邊瞧瞧,與人閒聊時,人家問起這新房修建的進度,她竟是搖頭三不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才;跑來問問。
成勇不疑有他,熱情地將請了多少人,如今進展到何種地步一一與她說了一回,花小麥卻是已沒心思聽,敷衍了兩句,便快步回了稻香園。
……
這日晚間,孟老孃說是要去尋馮大娘,比平日走得早些,待得打烊後花小麥回到家,孟鬱槐正在沐房中洗漱,孟老孃難得地還沒睡,自房中匆匆走出,一把將她拉進廚房裡。
“你來看看。”她從矮櫃裡翻出一大包銀耳,直直送到花小麥面前,帶了兩分邀功的神神情,洋洋自得道,“你馮大娘今日進城,我特意託她捎回來的,一朵朵的又肥又厚,多好?再瞅瞅這顏色,金燦燦黃澄澄,漂亮吧?咱家雖不愁吃穿,卻也比不得那起大富大貴的人家,你如今懷著孩子,正是該補身子的時候,燕窩之類的物事太貴,犯不著花大價錢來置辦,倒是這銀耳,吃了同樣很有好處。我已燉上一盅,過會子你可得老老實實地都給我吃下去,這不是為你,是為了你肚裡的娃,知道不?”
花小麥便朝灶臺上看了看,果然瞧見一盅銀耳湯正咕嘟著。湯汁燉得粘稠,裡頭零星飄著兩枚紅棗和幾粒枸杞,白乎乎的蒸氣升到半空中,漸漸清淺,瀰漫開來。
孟老孃這個婆婆,你別指望她會給你好臉色,或是對你說好聽話,牛脾氣犯起來,生生能氣得人肝兒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