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處還有些焦黑,湊近一點,一股濃烈的酸味便鑽進鼻子裡,她登時轉過身打了個噴嚏。
另外一碟,卻好似是家常豆腐一類的菜式,豆腐炸得太過,顏色可疑,讓人憂心若一口吃下去,不是被辣暈,就是給齁死。
至於這第三盤菜……恕她愚鈍,真看不出來是什麼物事了,反正仍是黑乎乎地黏成一坨,實在讓人毫無胃口。
花小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住地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三道菜雖然不盡如人意,但對於一個從沒拿過鍋鏟的人來說,也委實算是不易了。剛想再虎著臉與他聲色俱厲地說兩句,一抬眼,正好看見一顆汗珠滾進他脖頸深處,登時連想說什麼都忘了。
真是……太丟臉了,幸而此處只有他小兩口,倘或再有第三人,瞧見她這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笑破肚皮才怪!
“咳咳……”她故作鎮定地咳嗽了兩聲,用筷子點點菜盤,“你覺得,這東西我能吃嗎?我懷著娃娃呢,鬧肚子怎麼辦?”
“沒非讓你吃。”孟鬱槐輕笑一聲,順手摸了摸她的頭,“之前那句話,我的確是無心,但既令你心中不舒坦,道個歉也是應該的。你當初趕舅舅走,這件事並沒做錯,是我考慮不周,寒了你的心,可你念在我是頭一回做出這沒頭腦的事,總該、總該……”
“總該給你個機會改過?”花小麥挑了挑眉。
孟某人略微一怔。
說實話,對於眼下的情形他多少覺得有點不自在。於火刀村的男女老少而言,男人就是天,男人說話,女人們只有聽的份,就算生了氣鬧一回,男人只要給個臺階,就該識趣趕緊下來,若還梗著脖子不依不饒,那純粹是沒事兒找打。
孟鬱槐當然沒想過要揍花小麥什麼的,但不知何故,他總隱約覺得,那種每個男人都使得十分順手的對付媳婦的方法,用在花小麥身上恐怕起不了作用。他並不喜歡……或者說並不習慣太過低聲下氣,可現在……
“對,你總該給我個機會改過。”他終究是讓了一步,點點頭。
花小麥低頭想想,將他手裡的菜盤一股腦地放在灶臺上,拉著他就往外走。
“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在竹林裡坐了,花小麥輕輕擰一下眉,開口道:“或許我說的話,接下來會讓你不大高興,但我覺得,還是要說出來才好。還是那個問題——你幫得了舅舅一時,還能幫一世嗎?老話說救急不救窮,我就勉強認為,這一回你替他還債,是情況緊急,不能顧慮太多,可下一次呢?等我肚子裡的孩子出生,咱們要花錢的地方還多得很,若他三天兩頭鬧出點么蛾子,讓你替他填窟窿,你怎麼辦?他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了,有手有腳,木匠活兒做得也不錯,只要踏踏實實幹活兒,怎麼會養活不了全家?”
“……你的顧慮有道理,我理會得。”孟鬱槐點一下頭。
“還有……”花小麥拉了拉他的手,“這回舅舅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連累著咱家也破費不少,他若還要來咱家新房幹活兒,等結算工錢的時候,他那份得扣掉一半,你肯嗎?”
其實依著她的意思,原本壓根兒就不想再讓唐茂林來幹活兒了,卻到底狠不下心。倒不是對唐茂林硬不起心腸,只單單是怕孟鬱槐難做罷了。
“好。”孟某人居然很痛快地點了一下頭,“還有嗎?”
“還有?還有就是,你以後要是再說那種不經腦子的話來氣我,就算是你做出整整一桌席面來,我也不會搭理你了!”
花小麥嗔他一眼,站起身甩手就往前頭走,孟鬱槐鬆一口氣,往廚房裡望望,憋笑道:“你真不打算嚐嚐我做的菜?”
“我還想多活兩年呢!”小媳婦的聲音中氣十足,遠遠地飄了過來。
……
心結解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