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讓他驚奇——但這不能改變她的命運。
桑瑪格格笑著:“是呀!不過我認為世宗皇帝是個皇帝,是個懲治貪汙、關心百姓的皇帝。即使奪位而來,又有何妨?更何況,他的兒子乾隆皇帝也是個好皇帝。”
他盯著桑瑪一會兒。這時候,她覺得自己看到了他的本來面目:精幹、冷硬、犀利,就是沒有溫情,或者說他的溫情不是對她……很熟悉的一個人啊!像是遙遠的時空中的某個人……
“這個戒指是夫人送的,我就不還給你了。”桑瑪將他送的女表還給他。
“……你留著吧。這確實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他淡淡道,卻一定也不奇怪:她是個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戰士,自然比一般人在面對死亡時冷靜得多。
“不過,我值一架飛機嗎?”
他看她,不再和煦溫柔:“你通曉藏語和英語,跟隨汪先生他們去和英國人談判西藏問題最合適不過。”
是將她跟政敵一起除去?'2'
桑瑪看了眼面前的軍用小機場和停機平坪上的小型運輸機——當然肯定是做了手腳,只可憐了飛行員和隨行。這就是政治鬥爭啊!
她突又回頭,端正了臉對他道:“可是,不論我的養父,還是你所效力的那一位,都不會是好皇帝的人選。”
車停住,兩人卻一動不動的對視。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他這樣回答。
而桑瑪則上了飛機。
* * *
如果非要找個詞形容,那就是澄淨的黑水晶。
而桑瑪一恢復神志,就沉溺在這黑水晶之中。
好一會以後,然後她才意識到:眼前的黑水晶是一個人的一雙眸子。
“你是誰?”她問了半天,對方卻只靜靜地望著她。
心情逐漸平復,乃至於沒有波動時,桑瑪看清楚了他的樣子。原來是個修行的短髮喇嘛。
恩……飛行員驚恐地報告說引擎故障,然後是幾名被流放的人恍然大悟、握手惜別的情景……
桑瑪努力想理清記憶中的線索。可除了這身沾了塵土有些不復光鮮的女軍官制服,她怎麼也搞不明白為何面前出現的是……喇嘛。
“這是天國,還是地獄?”改用藏語。
他微微笑開,指向不遠處閃著晶瑩瑞光的湖泊。“這是漢語中所說的青海湖。”
他的藏語和她的有些不一樣,但音調非常悅耳迷人,像是和暖的風。
“我以前似乎聽過你的聲音。”
“那是風。”他柔柔道,“風裡的,是你心中的聲音。”
桑瑪呆呆地望著他,思緒全無。
似乎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又似無人。
風很冷,桑瑪有些瑟縮。喇嘛就將身邊的一條毯子蓋到她的身上。
思考力漸漸回籠。
“大喇嘛,這是哪裡?”漢語。
“青海。”很清晰的漢語。
摸摸衣袋,沒有其他的東西……哦,有一條在戰時極少見的巧克力……非常可笑的是,她的“丈夫”,對她真的不錯呢,只除了要除掉她。
“呵呵,您要不要來一塊巧克力?”
她渾然不覺面上已經流滿了淚。
“別哭呢!高原上的姑娘只會為真愛而哭,你不愛他,又何必哭?”
“……他要殺我!……”
桑瑪自有記憶之後,就沒有哭得這樣傷心的記錄。如今在一個陌生的喇嘛面前居然徹底放開地大哭。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桑瑪哭累了,就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