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華問道:“這事為什麼要問我呢?謝廳長,你是咱們公司的董事長,你才是最終拍板的人啊。”
謝chūn豔嘆道:“就因為我身兼兩職,才不好決斷。從輕化廳的立場來說,如果能夠讓漢華重工把江實電兼併掉,就算是替廳裡了卻了一樁大事,這肯定是大家求之不得的。但從漢華重工的角度來說,江實電這個包袱,背起來可不輕。公司現在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軌,我擔心會讓江實電給拖垮了。”
“你和項哲他們商量過這事沒有?”林振華問道。
謝chūn豔道:“就因為我事先跟他說了,所以我才猶豫呢。項哲的意思是,熟練工人,他想要;但江實電這個爛攤子,他不想接。”
“爛攤子是什麼意思?”林振華又問道。
謝chūn豔道:“項哲已經去摸過底了,江實電有500多退休工人,這是光吃飯不能幹活的一幫人。此外,在職的工人裡面,也有幾百人馬上就要到退休年齡了,我們接收過來,派不上什麼用場。牛北生他們這幾年亂搞一氣,用人唯親,廠子裡招了一大批閒人,幹活不行,爭待遇卻是個頂個能鬧。項哲的意思是,不能讓這些耗子屎壞了咱們這一鍋粥。”
“項哲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林振華點了點頭,說道。
兼併江實電,與整合魯中機床廠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魯中機床廠是一家建制完整、運轉正常的企業,只要注入資金,馬上就可以恢復活力。而江實電恰恰相反,在牛北生這幾年的折騰之下,江實電元氣大傷,人心煥散。加上高層和中層幹部中一下子被擼掉了40多人,基本上是有點權力的幹部都垮臺了,要整頓起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如果江實電的規模小一點,倒也無所謂,大不了把人員拆分到漢華重工的各個部門去,逐漸同化過來即可。現在的問題是,江實電有足足2000職工,如果他們抱成團,開始向公司發難,那是足以讓公司陷入混亂的。
“現在廠子裡的工人,生活怎麼樣?”林振華迴避開謝chūn豔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
謝chūn豔明白,這是林振華一時不好決策,她也不便於硬逼。說實話,江實電的這個難題,應當是由輕化廳來解決的,與林振華沒有任何關係。她甚至隱隱地想到,如果不是這個林振華,也許潯陽腳踏車廠和漢華機械廠已經早就是這種情況了,哪有今天的輝煌。要說起來,林振華已經幫廳裡解決了不少難題,廳裡實在沒權力再給他壓擔子了。
“廠子裡現在很糟糕。”謝chūn豔答道,“一些有技術的工人,已經在各自想辦法了。聽說江浙和廣東一帶的私營企業挖了一些人走。那些年齡大一些的,還有技術差的,都留在廠子裡。現在工資也不能足額髮放,醫藥費很多個月沒報了,工人生活很拮据。對了,廠裡這幾個月死了十幾個人,上個月還出了一個自殺的,大家都說廠裡鬧鬼呢。”
這麼一個大廠子,有點生老病死的事情,並不奇怪。但經濟困難之後,死亡率往往就會上升,這與人們的心情以及營養狀況都有關係。至於說到出現自殺的情況,有時候也是與廠子的景氣有關,廠子欣欣向榮的時候,職工的家庭矛盾也會少一些。而大家都閒在家裡,加上發不出工資,矛盾就多了,一時想不開的人也就會出現了。
說到鬧鬼,這就完全是一種風水學說了。民間認為,這是由於廠子落敗,陽氣衰竭,導致邪氣上升。雖然這種說法有些宿命的感覺,但仔細觀察一下,還真是有些道理的。
“謝廳長,我想去趟江實電。”林振華站起身來,對謝chūn豔說道。
317 又見沈佳樂
林振華說要去江實電看看,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去看看沈佳樂。聽說金建波被判了刑,林振華心裡好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