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床、萬能銑床、龍門刨床、砂輪機、搖臂鑽床、深孔鏜床之類,其中大多數的裝置林振華都曾在華青大學的實習工廠裡見過。當然,林振華更為熟悉的那些數控機床,在這個車間裡根本看不見的,當時在全國也很難找出幾臺來。
唉,真是落後啊,林振華在心裡哀嘆著,就靠這樣的裝置,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虧這些人還擠破頭地要當什麼技工,當技術cāo作這樣的裝置,能有什麼成熟感嗎?
“小華,這些機床,你都不認識吧?”鍾如林見林振華看著裝置發愣,以為他是被震住了,“我在這裡當了這麼多年搬運工,這些床子我也只是叫得出名字,具體是幹什麼的,我就不清楚了。你看,那個叫車床,這個叫銑床,我覺得都差不多少嘛。”
“哦,這個我倒知道一些。”林振華道,“車床的主運動是工件的旋轉,刀具移動是進給運動。銑床正相反,刀具旋轉是主運動,工件運動是進給運動……”
他這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絲毫也沒有什麼藏拙的念頭。鍾如林聽了個似懂非懂,不過隱約覺得林振華能夠這樣說出來,應當是有幾分把握的。他正待問一問林振華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這些,忽聽得背後有人用宏亮的聲音說道:“說得不錯,小夥子,你是誰的徒弟?”
鍾如林和林振華回過頭來,只見在他們身後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大約40來歲的年齡,腰板挺直,頗有些軍人氣質,臉上不怒自威,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林振華。
林振華不認識這位中年人,但鍾如林卻趕緊向中年人打著招呼:“朱廠長,哎呀,我剛才沒看到你。”
“朱廠長?”林振華用徵詢的眼光看著鍾如林,他是廠裡的子弟,廠領導多少還是知道的,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一位朱廠長。
“我叫朱鐵軍,去年轉業到咱們廠子來當副廠長的。你是新進廠的吧?現在跟誰學技術呢?”朱廠長自我介紹道。
“報告,我叫林振華,是退伍軍人,分配到本廠工作,今天剛報道。我是……鍾師傅的徒弟。”林振華本能地向朱鐵軍打了一個立正,用部隊裡的語言習慣回答道。不過,在說到自己是誰的徒弟時,他還是打了一個沉,因為搬運工是普工,沒什麼技術,所以也就沒有師傅徒弟一說。
“退伍軍人?”朱鐵軍明顯地對林振華有了一些親近感,“你是哪個部隊退伍的?”
“我退伍前是某軍某師偵察連的。”林振華答道。
“哦,我正好有戰友在某師。你們師應當是參加了自衛還擊戰的吧?”
“是!我們師一直打到了諒山。”
“不錯不錯。”朱鐵軍道,“可惜我轉業太早,要不也能趕上這一仗了。你說你今天剛報道,那你剛才說的那些機床知識,是誰教你的?”
其實林振華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入門級的機械加工常識,隨便一個機床工也都知道的。但能夠說得這樣流利,就很不容易了,朱鐵軍因此而對林振華產生了興趣。
“這個嘛……”林振華有些語塞了,“報告朱廠長,我本來就是咱們廠的子弟,所以多少知道一些。還有,在部隊的時候,也學了一點。”
“嗯,喜歡學習是一件好事。”朱鐵軍道,“你現在跟鍾師傅學徒,那就是當搬運工了?”
“是的。”
“願不願意?”
“願意,都是革命工作,我服從分配。”林振華冠冕堂皇地說道,他對於朱鐵軍的xìng格不瞭解,覺得說點革命語言總是沒錯的。
朱鐵軍卻沒有被林振華的大話所感動,他皺了皺眉,說道:“年輕人,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學點技術好。你先做好本職工作,空餘時間多看看書,找個師傅學學技術。如果你學得好的話,未來也是可以轉為技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