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繼續裝病裝睡不去理會他,假如我沒有突發善心的提議和他出門賞月,假若……假若他不來看我,我也不會在這種日子裡思念起故鄉家人。
我已經死去。我遺忘了自己的姓名。
蘇千雲五歲那年營養不良身體孱弱氣息微弱,不慎掉入井中,也是放棄生命將死之時,我穿透了她的身體。蘇千雲也已經死了。我不知道我是誰。
不管機緣也好巧合也罷,命運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不該矯情。我應該珍惜。可我總是做不到。每一次我在心裡對自己說過去的一切已經逝去,我是再也不能回去了的,忘了吧忘了吧。每一次又有另一個聲音在體內叫囂,我割不斷放不下,忘不了。
她們說蘇千雲被帶到鴛暖閣的那天,老鴇要給她一個新名字,可是蘇千雲很執拗的說:&ldo;我叫蘇千雲,我不叫別的名字,我叫蘇千雲。&rdo;她的聲音奶聲奶氣,她的眼睛熠熠發亮,誰也沒辦法拒絕她。老鴇才妥協的說了句:&ldo;隨她吧,反正登臺也要改藝名的,到年頭了再說吧。&rdo;於是,她的名字就這樣一直叫了下來。我來到這兒的時候,她們也還是這麼叫我。她們不知道我不是蘇千雲。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誰。
為了讓自己活得像個小孩子,我只能裝傻。除了練舞逃避,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伸出手擦著眼睛,忽覺風大。就聽到慕容暮的聲音在頭上響起:&ldo;回去吧。&rdo;我不敢抬頭,怕他看出我在哭,只低頭點點頭,欲轉身,忽然他在一旁拉住了我,一隻大手捏起了我的下巴。我一驚,下意識想後退,卻被他拉住我胳膊的那隻手攥的死死的。頭也被他的手帶著揚起,我看到他一雙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我眼角未擦乾的一滴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慕容暮卻嘆了一口氣,兩隻手一起放開我。盯了我一會兒,一個人轉身走了。
夜幕的月色下,他的背影拉的好長好長。有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場景重複的交疊在我的夢境裡。
八月十六的午後,慕容暮的丫鬟來找我時,我正和秋鴻煉影圍著桌子鬥地主。
叫秋鴻幫我整理好髮髻,我隨著丫鬟出門。已近深秋,綠意不赴,枯色淒黃卻有另一種境意。一路上隨處可見各種菊花,想是因為中秋特意佈置的。我雖對菊沒有細研究過,但各色菊中偏愛白菊,因白色顯得雅緻。可王府內白菊並不多,想想白菊是過於肅穆了,是不是擺著不吉慶所以並不多?
夏花也好秋菊也罷,不過半生枯榮,燦然一現罷了。
腳下的路越來越熟悉,我認出是到書房的路,看來慕容暮是找我去給他講故事跳舞的。
餘杭依舊守在門外像個雕塑,見我到了才動了動,笑著通報請我進去。推門而入,慕容暮依舊是昨日那件黑色錦袍,一旁還有個白色的身影,難得的赫北堂竟然來了。
赫北堂一看我進來就笑了,連忙起身:&ldo;昨天太忙沒空過來,雲兒近日來可好?&rdo;
我看見他就沒好氣:&ldo;託您的福好著了。怎麼?昨天忙著和佳人賞月吃月餅啊?您這個大忙人肯定是沒空的,身後排著三小姐四小姐的不知多少位呢。&rdo;
我看到慕容暮一挑眉,赫北堂在一旁為難道:&ldo;這大過節的你偏要選這個日子嘲諷我?暮哥還在呢。&rdo;
我冷哼:&ldo;你還知道要面子?那天在比武場也沒見你給我面子。&rdo;
&ldo;我本不想帶你去的,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嘛,才想著帶你散散心。我也是怕柳卿和你都誤會啊。&rdo;
&ldo;我誤會啥?&rdo;我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ldo;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和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