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微微皺眉,道:「思政與皇后一母同胞,如今薨世,豈能不令其前往弔唁?」
略作思忖,元宏又接著道:「太師薨世尚未下葬,思政如今隨他而去,朕若此時令皇后落髮為尼,恐前朝難穩…你令蔣銀奇著人將傳旨信使追回,皇后仍禁足椒坤殿便可。」
昌霞殿內碎瓷滿地。
右昭儀李氏得了內侍監副領苗成緒所傳之訊,已是怒目切齒。
環丹小心近前,邊收拾碎瓷,邊勸解道:「右昭儀,雖說陛下令皇后乘安車前往馮府弔唁,卻未曾收了廢后詔命。依奴淺見,定是陛下顧念馮司徒屍骨未寒,故而暫且擱下廢黜皇后之事。」
李氏恨恨道:「吾張機設阱,方令那蠢婦得被廢之機,倘若因馮誕薨世而令那蠢婦得保鸞位,豈非天不開眼!」
環丹道:「馮司徒薨世,陛下一時顧念舊情亦是情理之中,右昭儀您如今大權在握,且有隴西公於前朝造勢,何愁鸞位不得?」
李氏一通宣洩,此時已緩了心神,於是道:「那蠢婦一日不廢,便一日多份變數…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則無患。」
緩緩坐於席榻之上,李氏接著又道:「太子舊年寵幸的那個舞姬已生產兩月有餘,雖說只是女嬰,卻亦是太子首出阿女,太子視若掌中明珠…若能將小郡主為吾所養,那便有太子為靠,豈非多分勝算?」
環丹面有疑色,道:「右昭儀,雖說那舞姬生產之後便按陛下早前旨意被正法,然太子已於宮外開府,又如何會將小郡主送入宮中由您撫育?」
李氏冷笑一聲,道:「誰人言須將小郡主送入宮中?」
環丹不解道:「右昭儀言下之意是…」
李氏嘴角微揚,道:「右孺子入太子府已一年有餘,卻至今未見有孕,吾若諫言陛下將小郡主養於其膝下,那右孺子豈非對吾感恩戴德…」
環丹作恍然大悟之狀,道:「右昭儀深謀研慮,此舉既可將右孺子為您所用,又可示好太子,實乃良策也!」
聖駕迴鑾,後宮眾人無不歡喜雀躍。
元宏宣了太子元恂與輔政眾臣問政,待議罷政事,眾人散去,已是申正一刻。
三寶入得內來,向元宏行罷常禮,近前詢道:「陛下,右昭儀遣人來請陛下往昌霞殿用晚膳,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元宏道:「你著人知會右昭儀,朕今日有些乏累,明日再往昌霞殿用膳。」
三寶知元宏心意,於是道:「奴這便著人去稟於右昭儀…奴已為陛下備了御輦,陛下可是欲往永合殿?」
元宏與禾數月不見,彼此皆是引日成歲。元宏微微頷首,便起身離席出了御書房。
因了元恪兄弟往勵材苑受學仍未歸來,待元宏逗弄了元淑,又詢了元瑛這數月來所學之技,汪氏便與二位公主乳母們一道帶元瑛與元淑退出外去。
帝妃二人,如爾新婚,恩愛無間。
殿內靜寂,元宏緊緊攬著禾,於禾耳畔低語道:「寶兒,你可還好?」
禾將頭枕於元宏肩上,柔聲道:「元郎平安歸來,妾便一切安好。」
元宏道:「這數月來,寶兒與淑兒時常入朕夢裡…」
言語之間,元宏已將禾攬得更緊,彼此相思盡化其中。
足足十數彈指,元宏方鬆了手,二人彼此相對,互訴離別之情。
待彼此道罷近況,元宏望著禾,道:「朕離京這數月,寶兒要為朕照顧這兩雙兒女,實在辛苦寶兒了。朕方才聞瑛兒喚你阿孃,心中甚慰。」
禾淺淺一笑,道:「為陛下撫育兒女乃妾應份之事,且恪兒兄妹懂事乖巧,得他三人相伴膝下亦是妾的福分。」
元宏微微頷首,道:「方才太傅對朕言,子恪胸有大度,於勵材苑受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