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前往鍾離國的使臣傳來訊息:鍾離國今年糧食大幅度減產,國庫空虛。為保證國民有糧吃,鍾離國今年不賣糧了。
“鍾離國可是產糧大國啊,他們怎麼也會缺糧?”墨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典客回道:“王上,因為今年春天香茅草價格暴漲,鍾離國有一半的田地都改種了香茅草,糧食產量銳減五成。”
“此事當真?不會是鍾離王想趁機漲價,故意放假訊息給我們吧?”丞相問。
“丞相,此等大事下官豈能不查證?”典客無奈地說:“下官多方打聽過了,今年鍾離國出產的糧食確實不夠。”
“ 寡人記得鍾離國還有不少存糧,雖然是陳糧,但有總比沒有好,我們能不能買他們的陳糧?”墨寧問。
一提起“存糧”二字,典客的臉色愈發難看了。他苦著臉道:“王上,鍾離國的存糧也所剩無幾了,不然鍾離王怎麼會不賣給我們?都怪長信君監守自盜,早在今年夏天之前就將存糧倒賣了。”
“糧食是一國之本,又適逢糧食減產。長信君怎能如此大膽?”丞相問。
“他不是今年才這麼幹的,而是年年都這麼幹。在春天青黃不接糧食最貴的時候偷偷倒賣國庫存糧,又在豐收的時候低價買回做平賬目。”典客道:“這在鍾離國早已不是秘密,只因他是王叔,滿朝文武無人敢置喙。”
“唉,按照最穩妥的方式,應該要等糧食收穫、新糧進庫的同時將存糧分批出售,這樣才能既保證糧食不壞,又能確保國庫充實。長信君為了自身的利益,沒等新糧收上來就將陳糧賣掉,眼下新糧收不上來,豈不是出了大事?”丞相道。
“好了好了,不談鍾離國那檔子破事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連鍾離國都沒糧了,我們找誰去買糧?”墨寧扶額道。
一位老臣說:“啟稟王上,既然鍾離國的國庫存糧已經被倒賣,那它應該還在民間,我們多派人去別國民間買糧食如何?”
“嗯……”丞相沉吟片刻,道:“民間存糧分散,這麼三三兩兩地收,不但收不到多少糧食,還會使得糧食漲價。不過眼下我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到了十月,孤竹國的噩耗接二連三:鍾離國不知怎麼的,民間也沒有多少存糧了。孤竹國派去買糧的隊伍沒買到多少糧食,反而使得鍾離國內糧價大漲三成。鍾離王大為光火,寫了封書信給墨寧,嚴厲斥責孤竹國的不道德行為,將孤竹國的買糧人以“哄抬糧價”的罪名驅逐出境。本來鍾離王還打算沒收他們買的糧食,幸虧幾位與孤竹國關係不錯的大臣苦苦哀求,這才作罷。但他又頒佈了一項新的法令:在明年的糧食收穫之前,禁止一粒糧食出口,違者以通敵論處。買糧的隊伍又輾轉去了渤海國,前腳剛剛入關,就收到警告:禁止外國人在渤海國境內從事糧食交易,禁止將國內的糧食運出國境,違者輕則收監,重則斬首。嚇得那些人瑟瑟發抖。東域其他幾個國家都是渤海國的藩屬國,見宗主國如此,也一個個禁止糧食貿易。最後,只有長樂國出於道義賣了幾百車糧食給他們,雖然比起孤竹國的糧食缺口來是杯水車薪,但也足以讓墨寧感激不盡。他親自前往長樂國國都未央城,向長樂王柏康之致謝。
“賢侄請用茶。”柏康之四十餘歲,天生一副美鬚髯,與其祖輩一樣性情儒雅。各國國君之間通常互稱“王兄”,但柏康之早年和墨寧的父親墨午結拜過兄弟,故而以叔侄相稱。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有著大把的錢卻買不到糧食?為什麼平日裡跟我們交好的鐘離國和渤海國也不願意救我們?”墨寧不知是問話還是喃喃自語。
“唉,”柏康之長嘆一聲,道:“你身在局中不清楚,老朽我可看得明白。你想想,你們國家為什麼會缺糧,是因為災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