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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頁

我去後山,走了很久才看見我的鳳吟果樹——我看見他們枯乾的身軀,這些嬌貴的果樹已經不行了,枯枝爛在地裡,樹根漚出臭氣,本該一片鮮紅的它們變成血液風乾的深褐色,毫無秩序地趴在地上——像一片亂葬崗。

鳳吟果是嬌嫩的樹種,我能理解。

我下山已有三年有餘,中途妖狐希夷來糟踐過一次,這些樹最終沒有撐過去。

三年來,我經歷了許多事,自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一條巨輪,然而回到樹前,巨輪被拆碎成一片小木條,隨時都要分崩離析。

有些時候你剛想矯情一下,天上就會澆下一盆涼水。

是傾盆大雨,好像是給我洗了個澡一樣,矯情的念頭被砸滅,只剩下兩眼呆滯,走回我的屋子尋找舊毛巾擦擦自己——

我忽然想起那張照片。

那張最初的照片上,出現了第五個人。

我不記得放在哪裡了,那個照片不是隻有一張的,我留了一張留存下來,披著大毯子翻箱倒櫃,最後找到那張舊照片——師父還在,師兄臉上露出害羞的笑容,師姐面色冷淡。

而我表情惶恐,是我現在的樣子……那個盔甲的凌霄不存在在照片上。

我撫摸著這張照片陷入沉思,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呆瓜推開門,看見我披著毯子坐在地上,啊了一聲:「要著涼的,坐起來吧,你現在心理狀況好麼?給你說點東西。」

「說吧。」我收起照片放在一邊,呆瓜瞥一眼,笑了笑:「外頭的訊息,輿論的確對你不利,唐宜沒有過多地針對你,但是有她的暗示在前,媒體都開始懷疑殺害唐榮澤的是不是自由黨,但是這個的確沒有證據,不過民意對你不太友好。修真局內部有提案要把你的案子重新提上來,有一大批人去了地下藏書閣,一時半會兒打不開,但是那裡已經不再是秘密。方則亦保護了麥子,但是因為方則亦支援你,他很可能不能參加下一年的學生會競選。」

預想之中,我嗯了一聲,然後抱著膝蓋不說話。

呆瓜越過我拿起照片:「你們山的全家福啊,真好,現在人丁興旺呢。」

哪門子興旺,總共四個人,有兩個都沒了。

呆瓜從終端中調取了一張舊照片。

「玄術有拍照的習慣,她和凌霄也有一張。」

照片中,年輕的師父鬆鬆垮垮地披著袍子,臉上帶著很少有的淺淺笑意,凌霄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笑得很是開心,幾乎要跌在師父身上。

記憶漸漸復甦了一部分。

我摩挲照片,我想起那個夏天,師父忽然說,她想用鳳吟果釀酒。

我說:「啊?沒聽過的酒……師父你會釀酒嗎?」

「摘了果子放進缸裡不就好了。」師父想當然地冷冷淡淡地說。

然後我笑得前仰後合,師父也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微微笑起來。

來山上拍鳳吟果的風景攝影師趁機記錄下了這一幕。

全家福啊…… 那時,我們山上只有兩個人,現在,我們山上……只剩兩個人。

兩張照片放在一起,攝影師都是師父喊來,師父從天人那裡回來後就沒再找攝影師上山,直到那次,師姐下山之前,師父忽然讓攝影師來,記錄下我們四個人的樣子。

我按下照片,轉臉看呆瓜:「說正事吧?」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你自己創立的自由黨。」

「我的意志不能代表你們的……」我嘆了一口氣,「我越來越能理解你們,但是,可能是神魂沒有完全復甦的緣故,我不能領導你們,我沒有這樣的才能。」

「但是讓你來領導可是自由黨的內部的主要聲音啊。」呆瓜說。

「都在胡說!」我捂著腦袋,心裡發愁。